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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不看好,尤其是因为要夺回盱眙,吴中又有不稳之势,王导为此亲自去见了江东世家,并且渡让了大量利益,才堪堪稳住局面。
就算如此,江东世家还接得不情不愿。
崔悦也说起北方这边,渤海公对内政的梳理和改革之势,简直天下未有,非常有秦皇法家的架势,但又要松动一些,她派去各地主官虽然有些才能,却威望不够,常有错漏,但她就能耐着性子,给这些年轻人机会。
说着,他还举了个例子,先前学校里派出了学生去辽西郡,其中在清点户籍时,和慕容鲜卑起了些冲突,为此,慕容鲜卑的主人亲自前来要求公道,渤海公为此颁布了新法,把慕容鲜卑的户籍也收录其中,以商税抵扣关税,算是将这治鲜卑纳入麾下,这事前后折腾了大半年,还专门弄了个分管草原的自治之地……
郗鉴听得很认真,但更多的是悲凉,相比南朝的勾心斗角,机变百出,北方却是一心弥合内部冲突,此消彼长之下,纵使他有报国之心,也觉得前路穷途,几乎都要提不起抵抗之心。
说了一会儿后,他们皆有些乏了,崔悦便带着友人,在蓟城游览各区风光。
他是崔涞的父亲,当然可以去儿子投资过的工坊,郗鉴也因此有幸见到北方的各种机械。
纵然他见多识广,也被织机、水力锻锤之类的东西惊得失魂落魄,再品尝美食,又去年了表演,崔悦还介绍说今年运气不错,表演的是樱桃姑娘,这位姑娘虽然是新来的歌女,但她的歌和南华姑娘的舞,都是天下至美之物,能看到,是有福啊。
郗鉴听了歌,除了觉得歌里把渤海公吹得太过之外,还起了能不能出钱将这位绝色美人收入家宅的心思。
“那不可得,”崔悦摇头,“这里的姑娘的都向着北方的高官富商们,对入南朝毫无兴趣。”
郗鉴心情甚是复杂,想到他们这些世家大族也有被嫌弃的一日,便感觉这世道变得陌生又混乱,正想说算了,便听到一阵喧哗。
抬起头,就看到几名南朝来的士子正上台对着那位樱桃姑娘说什么话,惹怒了周围的观众,正被围殴中。
他考虑了一下敌我差距,又问崔悦,在知道这种事很常见,以及不会出人命后,便当作没看到,和崔兄一起离开,去品尝那个王悦公子在信中曾写诗盛赞为“千层雪”的糕点。
……
和南朝的不同,凉州过来的队伍,在路上便损失了一大半,五百人中,只有两百多人成功到达蓟城,他们还在路上遇到了滞留在关中的北宫纯将军,这位在立下两次守住洛阳的大功却被排挤走的将领在洛阳失陷后,准备回到凉州,结果因为兵马粮草不济,竟沦落到在关中当一山匪。
这次要不是北宫纯将军相助,说不得边洛阳他们都到不了。
可就算如此,过了洛阳,入了陈留之后,他们这些凉州人才真真感觉到了什么叫天壤之别。
尤其是陈留郡里,看到路匪稀少,道路平稳,田地皆被耕作,他们就觉得是太平盛景、文景之治了,结果到了冀州,看到那里车马繁茂,到处村落都有牛羊后,觉得他们的日子富庶得不可思议——这里的人们,居然人人都能吃到面食,如果掺上豆子一起煮,没有农活的妻女们,也能吃到干的食物。
而到了蓟城,他们都生出了一种似在梦中的荒谬之感。
无论是几个一起包车去工坊的工女,还是晚上会亮起的玻璃灯,又或者那甚至比湖面还平坦的黑石路,都完全超过了他们认知的范围,惊得他们跟本说不说出话来。
甚至于,他们都生起一种,渤海公怎么还有时间修法,为什么不剿灭匈奴、收复凉州的委屈之意——虽然很多人都在猜测他们凉州张氏是想割据一方,但天可怜见,凉州北方是反复叛乱的秃发鲜卑、南边是远迁而来,战力不弱的土谷浑部落,西边的是西域小国,东边又是混乱杂居的胡人,光是护住州里的稳定,张氏就已竭尽全力了。
尤其是如今稳定凉州十年之久的张轨病故,二公子威望不足,局面眼看就要无法收拾。
再者河西走廊本是牧区,耕作之地极少,在这里割据迟早都会被中原收复,割了又有什么意义?
于是来到蓟城的头一天晚上,他们就聚头提议,这次修法,第一条便是要让渤海公最好尽快出兵,踏平匈奴,收拢杂胡,早日让四海归一。
“但是,这和修法有什么关系?”有人困惑地问。
这是个问题。
张氏使者沉吟许久,终于写出他们第一个条陈:“秦王一统,汉武开疆,天下以合为基,国不可分,土不可割,今凉州张氏,假托贤名,修法议国,以国土尽全为本,求请君上收复雍凉,还九州清明,长治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