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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这肉体便欲塑成,燕水寒忽于袖底暗暗作法,一袭幽冥浊气兀然化出,蓦地飞萦上了屠应龙的身间。
屠应龙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呕出,周身的莹白仙气陡然浑浊,幽沉了下来。
轩辕夜魃急睁眼询问道:“屠应龙,你怎么样了?”
屠应龙举袖一擦唇下血渍,勉强笑道:“夜公主莫要分心,专心塑体。大概是刚刚略有分神,而致邪魔入体,行岔了气息,无妨的。”
轩辕夜魃见他确实无异,这才再次闭目运息。
风灵碧皱眉,斜望了燕水寒一眼,以示警告,劝他收起算计,莫再动手伤人。
燕水寒点头以应,脸上却毫无愧色,只负手而立,不再行事。
夜半子时,阴阳相接。
两具肉身圆满塑成,屠应龙与轩辕夜魃结印而入,附至躯壳,至此,得成人身,方才复活。
二人双双走下阵盘祭台,于风灵碧的袍下跪倒,拜谢道:“多谢大君的救命之恩,从今往后,大君若有驱使,我等绝无二话,听从差遣,誓死效忠。”
风灵碧扶道:“两位不必多礼。我救你二人,并非是想施恩于你等,以图报答。你二人原为神族之裔,若是不愿身坠鬼界,亦可就此离去,我绝不阻拦。”
他看向燕水寒处,见他漠然不语,虽未赞成,但也没有开口反对。
风灵碧一时心下顿奇。
屠应龙刚欲一试法术,突然‘啊’的大呼一声,栽倒于地。
轩辕夜魃连忙扶住了他,蹙眉惊道:“屠应龙,你这是……”
屠应龙只觉头痛欲裂,难以忍受,却见他的额心正中,一道深黑色的幽浊印记刹然生出,淡隐如烟的灼目玄光从中流露,弥散于空。
风灵碧诧色道:“燕先生,这是何故?”
燕水寒平静无澜道:“他于之前浊气侵体,身染污垢,以致堕入鬼界,从此,再用不得神术,入不得神族了。”
风灵碧摇头,叹息。
屠应龙闻之一怔,既而,又笑道:“可见得,天意如此,是天意叫我身入鬼界,辅佐大君,再无二志。”
轩辕夜魃默了片刻,言道:“既然你已经回不去了,那,我亦不必再回去了。屠应龙,你在哪,我便随你在哪。”
屠应龙轻叹道:“公主,你又何必如此……”
轩辕夜魃冷冷的道:“我说过的,此生,非君不嫁。”她忽加重了语气,寒声喝道:“我还记得,莫非,你忘记了?”
屠应龙忙摇头道:“应龙岂敢忘却,只是……”
轩辕夜魃不耐烦道:“没什么好只是的,就这样决定了。”继而,又不满道:“男子汉大丈夫,优柔寡断的,成何体统!”
屠应龙无语的失笑道:“好,应龙惟公主之命是从。”
二人跪地再拜道:“我等愿归于大君麾下,入为鬼族,终生追随九幽大君左右,忠心不渝,绝无悔意,还望大君准允。”
风灵碧抬手虚扶道:“二位既已决定,孤便不再劝阻。你们刚得复生,还需静养,我已命人备下了府苑居所,且先回房休息去吧。”
二人拜退,由鬼侍引路,转去居处。
风灵碧哂然一笑,道:“燕先生好心计!你知我有心送走他二人,便暗中伤了屠应龙,使他难入神族,堕生鬼境。又算准了轩辕夜魃会为了屠应龙而放弃一切,堕鬼相随,不再分离。至此,他们二人终于归为了鬼族一类,受我驱使,效忠鬼界。”
燕水寒肃然道:“他们复活的意义正是在此。”
风灵碧微一摇头,轻怅道:“罢了,罢了,都随你便是。燕先生也回去吧,孤想独自于此安静一会儿。”
燕水寒拱手一礼,退下。
风灵碧随意坐在祭台之侧,斜望着那遥遥颤抖的幽蓝火焰,默然成痴。
玉箫低唇,念无邪,曲相思,寂寂清寒。
荒天梦中的诸多往昔,他历历在目,不曾忘却。而此时,又更同现实之中的种种前事揉和混杂,融为一身,叫他难以分辨,何为梦境,何是醒来。
他是风灵碧时,她告诉他,新仇旧恨加起来,谁也算不清楚。他为尚颜星斩时,她贪痴一剑,斩断前缘。他转世作风晏时,她又铁石心肠地决绝而去,不留丝毫余地的抹杀了他们相依相守的荒天梦境。
难道,他就真的这么不值得她去留恋么?
无论几生几世,无论他是以什么身份存在于她的世界里的,她于他,始终都只是不在意,不可惜,不生怜。
琉雨施鸢,你的心,是石头铸成的么?捂不热,暖不温,狠决的,让人害怕。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相思入骨,画地为牢,何去,何从……
云梦泽,凌波小舟之上。
云止独立船头,迎风而望,一曲埙歌浑然如殇,闻之生悲。白袍飒飒,仿佛,下一刻她便会乘风而去,化作那天际边的一道白云,然后浮散于空,不得踪影。
轩辕骆明忽然之间就看得心疼了,他轻声道:“那埙曲也太悲凉了些,不适合你。”
云止回头,一笑道:“哦?那依你所言,什么才适合我呢?”
轩辕骆明坐在船舱口,裹了裹披风,斜头道:“唢呐吧!”
云止奇道:“唢呐?为何?”
轩辕骆明故意卖关子道:“你不是能看透人心么?如何又来问我?咳咳,猜、猜猜看。”
云止行来,扶轩辕骆明回舱,笑道:“世人的心我都可猜透,唯有你的,”她摇摇头,“我猜不透。”
这回轮到轩辕骆明不解了:“为何?”
云止莞然道:“你我的两个‘为何’交换来解,如何?”
轩辕骆明大笑道:“哈哈,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呢!嗯,这回你可要失算了,”他眉毛一扬,得意道:“——因为,我又不想知道你的那个‘为何’了。”
云止抬眸道:“你比以前话多了。”
轩辕骆明不足为奇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云止将熬好了的汤药倒入碗中,递给轩辕骆明,言道:“你以我为知己?”
轩辕骆明一举那药碗,遗憾道:“可惜,我们还缺千杯酒。”
云止摇头笑道:“如今你有伤在身,喝不得。我可不想辛苦了百年,却救回来一只贪杯的猫儿,白白的浪费了我云梦泽的奇珍异草!”
轩辕骆明皱眉道:“你将我从榣山上救回来,又耗百年之时为我医治、疗养,我想,你一定是有什么算计谋划的吧。可是,无论出于哪种目的,你都付出太多,太不值得了。”
云止饶有兴致道:“为何不说,是我心慕于你呢?”
轩辕骆明苦笑道:“这点儿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云止垂眼,缓缓道:“世人,皆会有一时冲动,不是么。”
既而,拂袖欲出。
轩辕骆明望着她单薄的背影,忽道:“乡间老农成亲之时,皆会唢呐披红,鞭炮迎道,以示吉祥喜庆。少年时,我同烛鸢他们在筑惕山下见过的。”
云止未语,挑帘而去。
轩辕骆明自言自语道:“如若哪一日你肯嫁给我了,我便以唢呐披红,鞭炮迎道,来娶你。”
船舷侧,云止凭栏远眺,望得出神。
为何要救他呢?她云中君如此一个精于算计之人,又如何会去做什么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