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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他的笑,雪裟只觉得心中似乎有刀子在割一般,有些透不过气。
雪裟:“我以为皇上只是贬了肖氏一族远离京城,还不至于将坟头都不立一个。将肖丞相草草葬在这里!怎么说肖家也是护着他登上皇位的功臣!”
“肖家做错了许多事情,不是你所想那么简单,我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他低头说道,眼中的哀凉看得人心疼。
雪裟:“肖潋,你怎么了?”
“我没事,你可还记得平和公主?”他强装笑脸道。
“平和公主?不是你的生母吗?”雪裟答,他竟然这样叫自己的母亲,想来也是奇怪,天下怎么会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
那平和公主似乎不论什么时候看见肖潋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眼神中带着嫌弃。
肖潋:“呵呵…不。她是我的杀父仇人!”
“怎么会?”她问。
“当年,我父亲七十得子,待她不知多好,她那时候对我也是疼爱,谁知过了几年,父亲死了之后,我却变成她最厌恶的存在。”
肖潋回忆道,身子靠在树干上,一双流光四溢的眸子低垂。
雪裟:“公主或许是有什么缘由,她不也是终身未嫁。默默为你父亲守身。”
“你这样说,便是真的大错特错,她是碍着皇帝的命令,不敢嫁。必须给圣上留有面子。”肖潋笑着说道。
雪裟不由得靠近了他:“或许我是不了解的。肖潋,你是恨她而已,何来杀父仇人一说?她终究是你的生母。且丞相最后不是寿终正寝的吗?”
平和公主不过是个牺牲品,为的是李泉的江山!
“雪裟,每到生辰,你母亲是怎么给你过的?”肖潋依旧笑着。伸出手,双眼看着她,竟有些渴求。
雪裟愣了一下,因他提起娘亲,也因他的哀伤。
“娘亲会给我做雪莲糕,软糯带着一丝苦味,然后我会在她衣服上留下一个身量的标记,便像这样。”
女子在追忆,轻闭双眼,美睫如扇羽,精致的眉间花铀如同蝶舞,绝美地像是画中翩然走出……
她伸出手去,雪裟牵着肖潋起身,将他的身子扶正,靠着他,将两人的手放在自己的头顶处,正到肖潋的唇角。
只要想起娘亲,雪裟所有的所有都只剩下幸福感,那是自己的亲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无论如何都会相信的人!
想到这里,雪裟不由得发笑,乃是大笑,真心的笑容,此刻终于有了些少女的无忧无虑,青春洋溢。
“这样吗?雪裟,你的娘亲比你高多少?”肖潋楞楞问道,手没有放下,被雪裟睁眼的甜笑迷住。
“娘亲身材高挑,我小时候不过到她肩膀,现在…现在却是不知。她已经去了……”
他这样问,雪裟便冷了下来,有些落寞,却是抬眼看他。
“我不是有意的,你不要伤心。”肖潋忙道,眉头皱的很紧,伤疤刻意在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碍眼。
“不,我不伤心,你有你的哀伤,我却没有。娘亲累了,便走了。她在另一个地方,该是更加轻松,活着何尝不是对她的一种束缚。”
雪裟微笑道,收敛了嘴角却是说得安慰,似乎不是在安慰自己,而是在与肖潋说话。
他看着她的担心脸色,心中一暖,口中道:“你不知道,我恨平和,因为是她杀了我的父亲,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
“肖潋,你这样说?是有何证据吗?平和公主真的这样做了?谋害亲夫?”雪裟奇怪道。
皇上要杀肖丞相,是因为肖家的势力太大,但平和下嫁之后不是该放下心来吗?
肖丞相年事已高,还有几年活头?等他自然死了,他再做其它的事情,也是顺理成章的多。
“不,父亲是被平和生生药死的,她用的是缓慢之药,那一日我悄悄去见了父亲,她正好在那里说出了真相!”肖潋怒道!
雪裟问道:“哪一日?是肖丞相死的那一日吗?”
“没错,便是那晚。我偷偷听见,大夫说了我父亲乃是肾脏衰竭油尽灯枯而死,那时候我不明白,只觉得奇怪,因为那大夫后来死了!”
他答道,将两人的距离放远了。
雪裟:“肾脏衰竭,未必是老死,或许…或许是中毒。”
“便是这样,几天后,我悄悄看了父亲的棺冢,他唇齿皆为黑紫色!便是中毒!”肖潋道,身子有些颤抖,走到了树后。
雪裟跟上道:“肖潋,这么多年,你难道不曾想过去问一问平和公主,找个究竟吗?”
“不,不必找她!我知道究竟便可……”他冷冷说道。
突然在树后跪下!
“这里,难不成是肖丞相的葬身之地?肖潋,你做了什么?”雪裟惊讶道,瞬间想到了什么。
肖潋回过头来,带着一抹妖艳的笑容,一身黑色的他看起来如同地狱的修罗,有些诡异的色彩。
“我将父亲连夜背了出来,耗时两天,葬在这树下!第三天平和只是做了衣冠冢藏入皇陵罢了!”他道。
雪裟:“你当时不过几岁年纪,这……”
不难想象,一个小孩子半夜背着一个尸体走过了这么远埋到了这里,这是多么艰难才能做到?
“可惜,还是被平和知道了,后来她便派人追杀我!肖家也被遣散回了老家,京城只留下我一个!”肖潋继续说道。
他不能报仇,那是皇家在背后撑腰,他除了保持爹死了之后不必和仇人葬在一起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从胸口掏出一壶酒来,壶身十分的小巧,以至于雪裟方才都没有注意到。
他将酒洒在了坟头,说是坟头,实则是一处凸起的杂草罢了。
肖潋笑道:“爹!孩儿来看您了,又是一年!”
说罢,郑重其事的磕下三个响头!
随后站起身来,仔仔细细地将坟上的草拔了个遍。
雪裟见此情景,不由得想起雪山上娘亲的坟头,雪山无草,娘的身边该还是荒凉的吧!
只有寒冷的冰雪与娘作伴,是否也是寂寞?
“雪裟,雪裟?”
她想的入神,竟为察觉肖潋在喊她。
“怎么了?”她问道。
肖潋没有动作,眼神幽深的像是恶灵,勾起了唇角。
“爹与我说了一件事,你要不要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