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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过一分钱,在外面欠了债还得靠女孩多打几份工来还;林钦说:没了我,你以后怎么办啊?但其实没了他,女孩可以活得更好,可以把赚到的钱全都花在自己或父母身上,而不是供林钦过上奢侈的生活,却得不到他一句肯定。
回忆到这里,女孩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于是脚步微微往前挪了挪。
梵伽罗猛然捏紧她的指尖,却又在下一秒轻轻放开。
但是女孩却站着不动了,脸上浮现挣扎的神色。她开始回忆往昔的美好,却又每每在沉迷的时候发现隐藏在这些美好中的狰狞和不怀好意。她的脚尖不断向前,后退,后退,向前,整个人像一片即将在风中凋零的树叶。
终于,所有有关于林钦的画面都汇聚成了一个特定的片段。他眯着眼,吐着烟圈,用不屑而又沧桑的语气说道:“你若是愿意为我死,我就相信爱情。”
为林钦死?女孩的灵魂在回忆中猛烈挣扎,她忽然发现,林钦借助这一句话想要传导的并不是他对真挚感情的渴望,而是一种诱导。他试图推着她前进,让她向死亡的深渊里栽去!这不是爱,这是谋杀!
他对她没有半点照顾,只有索取和毁灭。他掏空了她的身体和财富,更摧毁了她的自尊和自信。他把她从一个健全的人变成了一个失去独立性的碎片,而今他找到了新的目标,便想把这块碎片扔掉。
在他眼中,她不是相濡以沫的女友,而是猎物、丰碑、傀儡。如果她今天真的跳下去了,这不是对林钦的惩罚,甚至也不是对她自己的惩罚,而是对被她独自留在世上的,依然深爱着她的父母、亲族和朋友的惩罚。
以前看不透的,女孩竟在此刻全部看透;以前想不通的,女孩也在此刻尽数想通。林钦嘴上说着爱,眼里却全是冷酷的光芒。什么受了情伤的浪子,这不过是他为自己罗织的一层保护色而已,在这保护色的掩盖下,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正昂头探脑,猛地攻击过来。
女孩吓得睁眼尖叫,然后才发现自己站在高楼边缘,只需踏前一步就能摔得粉身碎骨。之前她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死在林钦面前,让他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全心全意无怨无悔地爱着他。如今再想,她竟觉得自己是如此愚蠢,如此可悲,如此可恨!
为了那样一个不堪的人结束自己的生命,她简直活得像一个笑话!女孩呼呼地喘着气,然后低低地笑起来。她跳下高台,顺着墙根蹲坐,把脑袋埋入双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梵伽罗收回手,又静静等待了一会儿,见女孩再无求死的意志,这才悄无声息地离开,一如他悄无声息地来。
当沉重的铁门被掩上时,女孩嗓音沙哑地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是你救了你自己。”梵伽罗头也不回地摆手。
女孩急忙走到门边,却发现男人已经消失了。她呆站了一会儿,然后拍打自己脑门,失口喊道:“啊!我想起来了,他好像是梵伽罗!”
只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女孩已经从万念俱灰中挣脱,变得豁达而又充满活力。但她丝毫没觉得这种转变很突兀,很诡异,反倒为此而欣喜。她噔噔噔地跑下楼,像欢快的鸟儿扑扇着翅膀,下到十四楼之后便打开消防箱,取出一把斧头,把林钦的家门砸了个稀巴烂。
这栋楼里住着几户人家,但这么大的动静,却没有哪一户想着跑出来看看情况。
林钦倒是被惊醒了,发现一柄斧头凿穿自家大门,顿时吓得面无人色。他胆子很小,根本不敢反抗,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拨打110,却发现这栋楼完全没有信号。所幸那把斧头把门劈烂之后便钉在门板上不动了,没有血洗全场的打算,然后便是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
行凶的人走了,林钦这才打开房门,假装气势汹汹地对着空走廊叫骂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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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梵伽罗刚睁眼便给白幕发送了一封邮件,想让他帮忙邀请沈友全先生出来小聚。
【若是可以,烦请沈友全先生将他的妻儿也一并带过来。】他在邮件中如是写道。
白幕几乎是秒回:【好的,我会安排好见面。这是我的手机号,同时也是我的微信号,以后有事我们可以这样联系,比发送邮件更方便一点。】
梵伽罗从善如流地加了白幕好友,刚冥想十分钟,对方便给了准信——中午十二点在膳食馆的“荷塘夜色”包厢见面,若是有需要,他还可以把鼎盛集团的首席律师也带过去。
梵伽罗有感于白幕超高的办事效率,真诚道谢后回绝了他的善意:【律师就不用了,我想和他聊一些私事,外人不便在场。】
【所以说我不是外人?】白幕发来这条讯息,两秒钟不到又撤销,中规中矩地改成:【好的,我们到时候见。】
梵伽罗眉梢微挑,笑容兴味,却也没回复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