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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谨的情绪得到了片刻的缓和。
深夜,他心底挤压的所有负面情绪汹涌而至,在一片深沉中肆意横行,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完完全全的淹没。
他安安静静的闭着眼,思绪却清醒烦躁的可怕,少年攥着被角的指骨泛白,纤薄柔嫩的下唇被他咬住——他浑身发抖。
下午的场景清晰而缓慢,一帧一帧的在他眼前播放,少年宛若溺水的人,仰着脖子,下巴微抬,攥着被角的那只手猛地收紧,大口大口的喘气。
黑。
闭上眼是黑,睁眼也是,无穷无尽的黑。
窗帘被拉的严严实实的,严丝合缝,光被尽数拦在外面,一点一丝都跃不进来。
他什么也看不见,思绪胡乱纠缠,仿佛自己置身漆黑冰冷的深海,鼻尖像是被一直无形的大掌捂住,他张了张嘴,憋的眼睛都红了。
初三那段时间,严母想让他冲刺衡白,他不得不每天晚上熬夜,早上起来,眼睛都是红肿而模糊的。
中午吃饭烫的舌苔疼痛,颤抖的指尖,愈发瘦弱的身躯,越发糟糕的精神状态,做不完的卷子,愈慌乱就愈不会的物理题,成绩陷入了瓶颈期,还有严母的巴掌和怒吼……
每一个,都是让他崩溃的瞬间。
他摸索着开了灯,碎发被他拽的凌乱,指缝里静静的躺着几根柔软的发丝。
他垂着眼睛,掌心朝上。
露出一小截皙白漂亮的腕骨。
疤痕纵横交错,深浅不一,但最深的,也是过去的最久的。
初三的时候,四月调考全省排名成绩出来的后一天,他被严母狠狠的拿衣架打了一顿,负面情绪积压太久,他难得跟她吵了一架。
回房之后,却又听见严母喋喋不休的跟他爸爸吵起来,大概的意思就是当初不该把严谨生下来,生下来就是他妈的遭罪。
他很平静的将门关上,很平静的就拿起了美工刀,再很平静的进了浴室,面无表情的,狠狠划开了自己的腕。
他把手放进了盛满冷水的浴缸,睁着眼睛,漠然的盯着鲜血从自己体内,缓缓地流逝出去。
如果他把地板弄脏了,估计他死了都不得安生。
后来他逐渐没了知觉。
再醒来,就是在一片雪白的医院里了。
那次划了腕之后像是一个开端,严谨愈发沉默寡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也愈发细密起来。
“……”
这些回忆并不算是愉快,严谨蜷着膝,尽量稳住呼吸,视线轻瞥,落在自己手侧的手机上。
指尖动了动。
伸过去。
将手机壳直接拆了。
他本来对手机壳,以及别的事物,完全没有一丝兴趣,只单纯觉得没必要,但林一羡喜欢鼓捣这些——她一惯就喜欢整些花里胡哨的小东西。
自己喜欢也就算了,还非得折腾他,说他没得人情味,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
严谨缓了会儿。
鸦羽眼睫低垂。
手机壳被他拆下来的那一刻,夹在中间的几张雪白纸条掉落。
少年咬着牙,动作娴熟的打开来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