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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两人忽然听见窗外有人说话,俱是吃了一惊。李师师忽的站起身来,大声开口斥道:“什么人在说话?藏头露尾之徒,竟敢放此厥词!”
李师师出奇的愤怒,她和安安在房中说些体己的话,被外人听了去,万一传扬出去,可就难听得很了。安安初始一惊,立刻就安静下来:“师师姐,这位不是生人,是妹妹的朋友。”
李师师讶异的回头看了她一眼,这等鬼鬼祟祟的人,怎会是周安安的朋友?
“馨楠姐姐何时回的京师,怎么今日有暇光临我这蜗居?”周安安对着李师师微微一笑,冲着窗口开口问道。
“我本就是个藏头露尾的人,倒没有什么不敢认的。”窗棱轻轻一响,一个黑影一跃而过,笔直的站立在屋中。这人一身黑衣,背上背着一把长剑,头上戴着一个低沿的斗笠,前面的遮面黑纱却是撩起的,露出一张冷冰冰的面孔,可不正是馨楠。
安安缓缓起身福礼道:“馨楠姐姐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馨楠看了李师师一眼,也不答话转身走到屋角,寻了个外面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坐了下来。
李师师恼怒非常,她还从未遇见这么没有礼数之人,安安向她问礼竟然不理不睬。
“这位姑娘不必坐在那儿,请过来饮两杯水酒,可不要叫别人笑话我等姐妹不懂待客之道,凭白惹来别人的笑······”她正说着,馨楠忽然抬头冷冷的扫了她一眼,眼神犀利如刀般锋利,李师师顿时一窒,已是说不下去了。
馨楠瞪了李师师一眼,转头看着周安安说道:“我方才听你说,你怕宋江在人前落了面子让人笑话,还说他会为了这件事情对你再不理睬,看来你对他当真是不了解。他的面子你怎么给得出?那是他一刀一枪在战场拼杀出来的,要是因为你这种女人就被人瞧不起,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周安安脸色瞬间刷白,李师师露出愤怒之色,身子不由颤抖起来。这番话说得难听之极,便是说她们的歌姬身份,不值得旁人说三道四。馨楠并不看她们脸色,直直盯着周安安继续说道:“可惜宋江行事光明磊落、爱憎分明,却落得如此下场,可悲可叹!”
“馨楠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安安有些着急起来,“我并非真的不想嫁给三郎。我只是······”
“只是过不惯清净的日子,喜欢这种迎来送往的生活?”馨楠讥笑道:“你也别说自己如何的为三郎着想,又如何痴心与他。情意不说用嘴说的,是要做出来的。”
李师师再也忍不住,露出一丝冷笑接过话道:“这位姑娘又知道什么叫做情意?”
“我知道不知道与你无关,李师师。”馨楠哂笑道:“你倒是懂得什么叫做情意,和周美成间的情意当真不小。”
“你!”李师师的脸上再挂不住笑容,馨楠说话向来便是尖刻无比,这下更是直接戳中李师师的命门。这个周美成的大名没有几个人知道,可是他另一个名字,只要是喜欢诗词之人无人不晓,北宋著名词人周邦彦是也。
在李师师的众多恩客之中,她最中意的就是周邦彦。有一次徽宗生病,周邦彦趁着这个空儿前来看望李师师。二人正在叙阔之际,忽报圣驾前来,周邦彦躲避不及,只好藏在床下。是时,宋徽宗送给李师师一个新鲜的橙子,聊了一会儿徽宗皇帝就要回宫,李师师假意挽留道:“现已三更,马滑霜浓,龙体要紧。”而官家正因为身体没全好才不敢留宿,不顾李师师的挽留,坚持回宫去了。
事后,周邦彦从床底下爬出来填了一首词:“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锦帏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筝。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岂知天子痊愈后来李师师这里宴饮,李师师一时忘情把这首词唱了出来。宋徽宗问是谁做的,李师师随口说出是周邦彦,话一出口就后悔莫及。徽宗笔下立刻明白那天周邦彦也一定在屋内,脸色骤变,过了几天便找了个借口把周邦彦贬出汴京。
李师师为其送行回来后,将他谱的一首《兰陵王》唱给宋徽宗听:“柳荫直,烟里丝丝弄碧,隋堤上,曾见几番拂水,飘绵送行色。登临望故国,谁谶京华倦客,长亭路,年去岁来,应折桑条过千尺,闲寻旧踪迹,又酒趁哀弦,灯映离席。梨花榆火催寒食,愁一剪,风快半篙波暖,回头迢递便数驿,望人在天北凄侧。恨堆积,渐别浦萦回,津堠岑寂。斜阳冉冉春无极,记月榭携手,露桥闻笛,沈思前事似梦里,泪暗滴。”听后宋徽宗也觉得这个处罚太过严厉了,又把周邦彦招了回来,封他为大晟乐正,命定正雅乐。
李师师被馨楠说到痛处,她这几年虽然还是歌姬的身份,但背靠着官家的宠爱,谁敢这般当面讽刺于她?现在蒙此大辱,正要发作起来,忽然听见院子外面传来一片喧哗之声。几个女子呼喊声音传了进来的纷纷攘攘的似是有人在外面争吵,其中不住有人提起周安安的名字。
李师师正是火头上,一肚子的火气无法可撒,当即高声喝道:“小翠,去看看什么人在外面喧哗,叫管事的立刻处理干净。”
随着李师师的发话,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应声,随即匆匆的离去。安安有些坐立不安,李师师一番好心来探望自己,却被馨楠惹得老大不快。说起来这件事情毕竟是由自己而起,她想着这不由得大为不安起来。“师师姐,我的事情牵累到您,真叫小妹无言以对。”
李师师脸色微微缓和些答道:“妹子说的是哪里话来,你我姐妹客套这些做什么。你性子总过于温顺,现在被人欺上门了,做姐姐的不帮你出头谁帮你出头?”说着眼睛瞟了瞟坐在屋角的馨楠,再转向房门之外,等待管事出现处理院子前面的争论。
屋中三人都安静下来,外面争吵声愈来愈响,大家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致,静静的等待这外面的争论结束。
安安和馨楠安静的等待着,与此同时,她们最关心的人同样也是等待着,同样的平静似水,同样的心潮起伏。
宋江等待着永吉的答复,永吉为何会到了这里,缘何不向东路军所在把宗城靠拢。
“大帅,我军初始袭扰了鬼芦人两座前寨之后,便按着您的指示,连夜行军绕行到湟州之南安陇寨之北八十里处,在那里等待战机。后来得信使回报说东路军已经攻破把宗城,鬼芦人集结起族中所有力量,五万大军屯与主寨旁意图不明。后来意外的被我俘获鬼芦部信使两人,这才明白他们的打算。”
宋江挑了挑眉,“是不是在等待湟州诸部援军到来,然后再将我东西两路大军各个击破?”
永吉躬身答道:“大帅明见万里,俘虏所言确实如此。后来我便想了一个计策,用的是声东击西之策。”
“呵呵,”宋江大师宽慰,“我明白你为何会身在此处了,你是不是派了一支军马佯攻鬼芦人的东寨,等他们军马前去救援之际,然后挥师南下用最快的速度毁去安陇寨的牲畜粮草,再转战到了这里?果真如此的话,你便是破鬼芦人的最大功臣。”
永吉见大帅面露嘉许之色,心里也是雀跃得很,能得到宋江的赞许,比抢到一千个奴隶还让人振奋。“大帅明察秋毫,永吉微末之功,不敢向大人邀赏。”
宋江呵呵笑着摆手道:“你这话不对,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你建此大功我要不赏,岂不是让将士们寒心?来人!”
帐外亲卫掀帘而入,叉手行礼:“在!”
“传我帅令晓谕全军,东路军永吉麾下,全军记大功一次,另赏钱万贯,待战后按功犒赏三军,不得有误。”
亲卫接过令牌,躬身而退,只消过的一刻钟的时间,整座大营之内沸腾了起来。虽然这些赏钱现在并未发下,可安抚使大人的令喻岂会是儿戏?三军欢声雷动,这些天奔波的疲惫一扫而空。
外面人声鼎沸,帅帐之内却安静异常起来,永吉照旧恭敬的站着,宋大帅安坐在帅案之后闷头苦思。
鬼芦人的战略是对的,非常的正确。河州军马二十万人出征,到现在已经大半月过去,折损不小士气已疲,再想攻下十万人坚守的安陇九寨着实不易。把宗城和邈川城的血战宋江依然记忆犹新,只是两处堡寨便损伤两万之众,要再按照原来的法子攻克九座寨子,不说人员的伤亡是否会被河州吐蕃接受,光花费的时日没有月余时间,是绝对不够的。
“安陇寨······”宋江心中反复斟酌着,他原先的计划是趁着湟州吐蕃人不能抱成一团的功夫,大军急进将鬼芦部团团围住,用那围点打援之策,击退各部援兵之后再彻底孤立安陇寨,消灭湟州汉人统治的最大隐患。可如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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