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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脆响,他瞧了一眼月牙儿也不做声,自己去坐在桌子边上自斟自饮,小厮上前查看姑娘,发现月牙儿仿佛是受了惊吓似的脸色发白,可是一双眼睛已经镇定下来,甚是安宁。
他赶紧拦着:“方才差点已经出了事,姑娘咱们还是走吧”。
月牙儿兀自立着不动,只盯着张衡之落魄的背影,她眼中闪过很多东西,那个小厮自然是觉得她不懂事,逾越了规矩。身为一个女人实在是太不懂什么叫做矜持,于是再也劝不动就任由她那样立着,反正这个姑娘不能说话才不会吵着少爷,或许,还能劝解几分好叫少爷那身子骨别垮下。这般一想,屋子里头只剩余一男一女两个人。
月牙盯着张衡之实在是无趣极了,于是渐渐走向那桌子,张衡之虽说当时有几分醉,但是并不至于是个聋子,他分明知道月牙儿并没有走。
白日里自己对她那般心动,现下却再也不想多瞧她一眼。因为他自己进了一个火坑尚且爬不出来,性命攸关的大事之前,这点子风花雪月还能算个什么?
真是要计较起来,天底下哪样东西能比自己更要紧?人终究——是爱自己比旁人要多许多。
正是这种心态下,衡之撞见了月牙儿。他原本以为的那些无足轻重的儿女情长一下子就翻了个个儿。
从月牙儿身上,他才晓得原来这世上当真有些东西令人为之抛头颅洒热血也心甘情愿,为了她卑鄙无耻丧尽天良也不皱眉头——人之所以卑鄙,乃是因为有了想保护的人。这都是后话。
五年前那位坐在桌前喝着闷酒的朔玦山庄少庄主张衡之现下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个丫头捧在自己头上,为之要死要活。
他从来不很信男女之间那种邪门,这会儿只怕是陷进痛苦的漩涡无可自拔。
月牙儿走过来的时候,张衡之不理会她,只觉得这个女人这般固执倒是叫人厌烦。
与其说是厌烦她,厌烦这么一个被自己领进家门的丫头,还不如说是厌烦此刻自己一惨败,萎靡不振,颓废不堪的模样,这样可怜的模样居然被她瞧见了!
因为张衡之对月牙儿有过想法,因此,自己这副模样还是希望被旁人瞧见而不是她,她为何偏生非要撞上来?当真就这么不懂事?
月牙儿捡起他的长剑搁在桌子上,伸手去拿张衡之手上的酒壶,张衡之对她是越发不耐烦——正想要呵斥的时候,却见月牙儿已经将那鱼白色瓶子抢了过去,连酒盅都不用,直接统统倒进她自己的口中。
原本以为她也是要跟其他规规矩矩的姑娘家一样,哪里晓得跟外表并不是特别符合——谁晓得居然还是个女中豪杰?
月牙儿喝光了,脸上飞起了两朵红晕,将小手在嘴角轻轻擦拭,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则是平静地盯着张衡之。
她不会说话,月牙没法说话,可是,她的眼神又坚定又温暖,叫张衡之莫名觉得心中很踏实。奴才们又取了美酒上来,两人又是一来一往喝得十分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