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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云天突然觉得,自己一向尊敬的王警官也未免太惟领导马首是瞻,世故圆滑了些?
王京见夏云天张嘴欲言,仿佛猜中了他的心思,忙小声告诫说:“小夏,你从警校毕业分到局里的时间还不到一年,学校书本里的东西还充塞着你的大脑,你还没有真正溶入现实社会。你要知道,书本上的东西多半是死知识,有很大的理想化的成份,听起来很美,但不符合现实。”
王京将声音压得很低,尽量只让夏云天一个人听得清楚,“现实中有些事可以说也可以做,但有些事只能说不能做,也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说。你要是不加区分,老老实实说了、做了,非让你栽大跟头不可。任何一件简单的事,只要和错综复杂的社会人际关系搭上边,就变得异常复杂微妙了,这背后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而盘根错节的利益就如许多只吃人的拦路虎一样,不是靠一个人的微薄力量就能轻易解决的。你想想,咱们以往办的一些案子中,有些案子本身其实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但是也只能如《红楼梦》里说的,葫芦僧断葫芦案,一笔糊涂账,打打太极拳就是了。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咱们要做的,就是尽量将郭燕燕救出来,其他的就不要过多追问,心知肚明就行了,千万不要轻易说出口。我把你当作自己的小兄弟,所以才把这样的话告诉你。用不了几年,你就会明白,我现在说的这些,虽然一点儿也不好听,但其实都是大实话。”
王京的这一席话,让夏云天心内热乎乎的,也十分感动,忙说:“王哥,您把我当做您的兄弟,我也敬您为我的兄长。您的话兄弟都记在心里了……”
见夏云天还要说些掏心掏肺的话出来,王京不想让同在一间办公室的巩鹏举看见夏云天对自己表忠心,于是转头对巩鹏举说:“老巩,现在已经快要中午了,你先去把午饭吃了吧!”
巩鹏举见他二人说话声音忽大忽小,知道他二人有些话不便让自己听见,于是笑着说:“肚子早就在唱歌了,我正要出去吃点儿东西呢!”锁上抽屉,离办公室而去。
等巩鹏举走远了,王京两眼看着夏云天,话锋陡转,问:“你的父亲是不是叫夏永贵,你知道他认识郭广道吗?”
夏云天吃了一惊,不知道王京为何要突然问起这个话题,猜测他可能听见了什么,王京刚才那番话坦诚相待,自己也不忍心对他撒谎,于是一老一实地说:“是,我父亲叫夏永贵,他认识郭广道的事,我也是前天下午回了一趟白花村后才知道的,父亲他以前并没有告诉我。”
夏云天担心父亲前天傍晚大声嚷叫要杀人的事被左邻右舍们告诉进村调查的城北派出所的警察,王京一定从他们哪里得到了什么消息,于是主动将郭燕燕前天上午如何到白花村寻找自己,父亲夏永贵如何从她嘴中知道郭广道在县城里的事一一告诉了王京,然后又说:“我回家去后,父亲大声对我责骂,叫我不要和燕燕往来,又说他脸上的疤痕就是多年前被燕燕的父亲郭广道在成都给烫伤的。我那会儿才知道,父亲原来认识燕燕的父亲,二人多年前还有一段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