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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绾兵权的大将们无一例外会去等候孛鲁地命令,便是留给蒙哥与忽必烈的怯薛,只怕也会更听从孛鲁一些。因此。他不顾巫医的反对,强令孛鲁与他一起出征,孛鲁并没有拒绝。
直到现在。他才现自己家地这个奴仆之子,虽然年纪与自己相当,却已经有如风烛残年一般。
或还应该将他留在黄龙府不,不能,朕怀必死之心而来,如何能替蒙哥留下此心腹之患
拖雷的不忍之心只是一闪,取而代之的便是为人主的残酷,他知道孛鲁是忠臣,而且是蒙人中少有的俊杰。但越是如此,孛鲁就越不能留在蒙哥与忽必烈身边。拖雷看多了汉人的史什么是主少国疑。
太师若是醒了,就叫朕,朕在外头他吩咐巫医道。
陛下陛下。
他话音未落,孛鲁出含糊不清地呼声,拖雷示意给自己搬来一个锦凳,然后坐在孛鲁病榻之旁,抓住孛鲁地手:太师。为何不吃符水
陛下,我不成啦。孛鲁勉强笑了笑:我这就要去见大汗和父亲了。
太师不过是一时不适,并无大碍,巫医说了,只要喝下符水,很快便能好转。拖雷也微笑道:太师不要说这丧气话,我还要你帮着一起去打败宋国的皇帝
陛下,小心小心李全叔侄。孛鲁摇了摇头,没有把拖雷地安慰放在心上。而是说出自己心里的担忧。
拖雷的瞳孔猛然收缩。微微一顿:太师何出此言
李全天生反骨,屡次三番背弃其主。若是我大元国势昌盛,他无隙可图,或可以成为一代良臣,但若是我大元衰微,他必心有不甘,想要取而代之。孛鲁精神好了一些,说起话来也顺畅起来:陛下和我在,他不敢做什么,可是陛下与我在前线,他叔侄二人能文能武,蒙哥太子未必能够镇服他们
朕给蒙哥留下了一万怯薛,交待过蒙哥与忽必烈,若这叔侄有异动,立刻以怯薛杀之。拖雷轻轻拍了拍孛鲁的手:李全虽然城府深沉,他侄儿却是个急性子,未必能沉得住气。而且,他们手中没有兵权,靠着那些汉人农夫,能成什么事情
成事不足,败事则有余,陛下
你是说拖雷心中有些不快,但看着孛鲁憔悴的脸,将那丝不快又压了下去。
陛下收集冬衣,必图北进,只是这漫漫征途
话说到一半,孛鲁剧烈咳嗽起来,拖雷慌忙为他拍着背:朕知道你的意思了,不必着急,不必
他确实知道孛鲁地意思了。
意图北进,跨过海峡去征服新的大6,这件事情目前知道的人数极少,只有蒙哥忽必烈海云僧和李全叔侄才知道他地方略。其中蒙哥忽必烈知道他的全盘计划,海云僧是二位皇子的亲信,也知晓大半,李全叔侄则只知道这个计划的前一半。而包括孛鲁在内的蒙胡权贵,都只知道拖雷收集冬衣准备北征,却不知道还要跨过海峡。
而现在,从孛鲁的口气中,拖雷明白,他猜出了些什么来。
他之所以瞒着蒙人贵戚,怕的是这些人不服从命令,乱嚷嚷出去坏了军心士气,毕竟他还指望着这次锦州会战能够打败宋人,或是能够打平他也心满意足。之所以不瞒着李全叔侄,因为他帐下处理民政事物,刮粮敛财再无人能与这叔侄相比,到了东胜洲,百废待兴的情形下,他需要这叔侄为蒙哥与忽必烈屯田和生钱。而且,这叔侄虽然武人出身,却没有兵权,与汉人文臣没有两样。饶是如此,他还是给了蒙哥忽必烈一万怯薛,以此压制住李全叔侄,应该足够了。
陛下,李全此人野心难驯,又久经阵战,二位太子英武,却毕竟年轻,李全只怕不会把那一万怯薛放在眼中。在听拖雷说出自己布置之后,孛鲁的咳嗽也停止了,他摇头道:李全叛乱必不得成,但只怕会误了陛下之事
他虽然不知道有远征海峡之举,却也猜出北征之后还有后着。拖雷略一沉吟,只得将自己地计划合盘托出,反正现在即将与宋人决战,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
陛下糊涂,陛下糊涂
听说还有穿过海峡这一条路走,孛鲁先是了一会儿呆,然后捶床,顾不得拖雷的面子,直截了当地指摘道:陛下既有此退路,原当让臣来替陛下将兵与宋人决战,陛下亲自与皇子远征,只要陛下在,李全叔侄便不敢妄动,他们不妄动,其才能便为我蒙人所用
若是朕将你留下来,自己跑了,朕还是成吉思汗的儿子么拖雷摇头道:况且,此事无论胜负,宋国的小皇帝没有看到朕,如何肯善罢甘休,必要检山搜海,不使朕有喘息之机。相反,朕若是死了,皇子幼弱,他不放在心上,追杀之力不急,蒙哥与忽必烈脱身时才能更方便些
君臣二人都回避了另一个可能,便是孛鲁护佑着蒙哥与忽必烈逃走。
陛下,那东胜洲如此广阔,李全叔侄原先不曾想到,唯有依靠着我大元,他们才能避开宋人的追捕,如今则不然,他们必然起了异心。我料想,他们会借着陛下要提供民夫之机,将屯田的汉人和矿山的汉人尽数装备起来,这样他们叔侄直接控制的兵力,不会少于二十万,甚至会更多。虽然这些人没有什么战力,却足以给两位皇子拖后腿,若是我们败了,宋人必定直逼黄龙,两位皇子北撤时再给人拖着后腿
拖雷立刻明白了,李全叔侄如果真起了二心,他们根本不需要打败那一万怯薛,只要拖住那一万怯薛,等宋兵追来,他们再借着宋元混战时脱身,如此一来,不仅拖雷完了,便是蒙哥与忽必烈也完了,宋人追捕李全叔侄必不紧急,他们自然可以悠闲地领人北去,直到渡过海峡。
拖雷布置下来地一切,从那些过冬衣服到腌制的食物,都将是为他人做嫁衣。
注1:孛鲁按史实应是死于一二二八年,铁木真死后,他赴北庭奔丧,哀毁遘疾而死,不过区区以为,这只怕与他权势过大又年少英武有关,蒙胡才走出蒙古包,其政治斗争之残酷,便比宋金更为野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