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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像韩临风以前说的那样,让他寻一处繁华之地立府,将她留在那里过日子,他自去押粮应差就是了。
总之,不想去梁州,借口有很多。依着她对韩临风的了解,若她不愿,韩临风也不会强迫着她。
就在苏落云低头咬唇不说话时,韩临风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为难的侧脸。
他当然知道她小心谨慎的性子。当年她跟那个前未婚夫陆誓在茶楼说的话,言犹在耳。
她绝不会任着自己两眼一抹黑,随便牵着人的手独走危楼。而那梁州虽然不似京城现在荆棘遍地,到处陷阱,但是对于落云来说,也不是什么安逸的地方。
他其实已经做好她回绝的打算。当然,他也不会让她动了逃跑的心思。到时候,他会借口她水土不服,让她在距离梁州不算太远的惠城落脚。
惠城比梁州热闹,是能安置落云最近的地方。
到时候他两边多奔波些,时不时去看看她……
“好。”
就在韩临风心里做着打算的时候,苏落云却轻轻开口道。
韩临风一愣,见她说得这么干脆,以为她没有想清楚弊端,于是开口提醒道:“其实你跟我一同离京,不必非得回梁州,距离梁州不远的惠城地处繁华,我可以在那里安设府宅。”
落云打断了他的话问道:“你押运的粮草,就是从梁州调配的吧?也就是说你将要奔波在梁州和嘉勇州之间,对不对?”
韩临风轻声道:“对。”
落云想想说道:“我以前听你给我读地方志异的时候,曾听过惠州距离梁州快马也要跑上二日?距离你负责督管的粮道更远。你公务繁忙,若是好不容易回来,若要看我,也要荒废一半的时光在马背上。而且来回奔波,路途坎坷,再遭逢雨雪天气,但凡出现意外,我岂不是又要跟你担惊受怕?”
既然已经嫁给了他,又暂时没有和离的意思。自然是韩临风在哪,她便在哪。
她说得轻描淡写,看似理所当然,可是韩临风太知道这个谨慎的小蜗牛了。
她那一句轻飘飘的“好”,实际上是下了多么大的决心。
韩临风的心里涌漾着说不出的暖意,就好像他死里逃生时,在府中的门房里看着她在等他时的那种激动。
他伸手将她用力拥在怀中,同样郑重而轻轻说道:“好,我在哪,你就在哪……”
说完,他忍不住嗅闻着她顺滑的长发上的馨香,低声道:“是不是舍不得我?”
落云并不擅长直抒胸臆,更学不来韩临风这游走花巷子磨炼出来的甜蜜腔调,被他问得紧了,竟然将自己心里的想法直溜溜地从嘴里说了出来:“倒是有些,最近天冷,才知道被窝里有个男人的好处,比猫儿都管用,暖得很……”
她的本意是自己畏寒,两个人在一起,总比一个人睡要暖些。可是说完之后才发现这话说得,当真轻佻以极!
世子觉得若是不回应,便不是男人!
他笑着一把抱起了物尽其用的女人,扬了扬剑眉道:“我比那猫儿好得岂是一点半点?要不你再品上一品?”
说完,他便将落云一把抱入了内室。
落云就算眼瞎看不见,也知道现在正是白天。就算正经夫妻,也没有如此荒诞的!
她连忙捶打着韩临风,想要他放她下来,可是韩临风却哈哈大笑地将她抱入了内室。
以往都是晚上,落云让韩临风吹灭了灯,才肯让他近身行事。
可现在是白日,岂不是他都能看见。
想到这,落云揪着衣领子,说什么也不依。可是韩临风却笑着道:“你怎知我往日都吹灭了蜡烛?”
落云一听,登时面颊绽开朵朵艳红桃花,都要抬脚踹人了:“韩临风!你可恶!”
屋内传来阵阵河东狮吼,可是被骂的人却笑得甚是爽朗。
因为军粮是从梁州调配,所以韩临风去运粮钱,正好可以回转梁州,将自己的女眷安顿好。
至于韩瑶和峻国公府的婚事,虽然没有正式解除婚约,可是峻国公府那边也毫无成婚的意思。
韩瑶不打算再在京城里死赖着,等着峻国公府的人赏赐婚期,所以这次不顾母亲的家书反对,她跟兄嫂一块回了梁州。
在回程的马车上,韩瑶还在跟嫂子商量着说辞:“等回来梁州,母亲若是问起,我就说压根没收到信,嫂嫂,你可千万别说漏嘴了!”
落云刚刚被郎中起了针,正是血脉翻涌的时候,一时没顾上开口回应。
听小姑子有些焦灼的口气,可见她很是惧怕北镇王妃。
于是待稳了血脉时,她含笑问小姑子:“若是王妃知道了你不听话,会怎样罚你?”
韩瑶想起母亲的严苛,不禁长叹一口气:“自然是说教得我无地自容,恨不得钻了地缝。母亲最希望我嫁入京城。这件的事儿她向来不容人辩驳的,就算是父王也不行。”
这话听得旁边的香草都缩脖子。
她家大姑娘出嫁了这么久,是头一遭回去见公婆啊!
若是王妃为人和蔼还好,可是现在听小郡主的描述,怎么听都跟和蔼可亲沾不上边儿啊!
不过落云倒是还好。她早先透过那位奚嬷嬷就能猜出王妃的性情了。
别的不必说,单是落云的出身和眼盲这两样,就是原罪!
既然这样,也就没有必要忐忑思虑该如何讨好婆婆了。到时候,一切也唯有见机行事,看看要如何解决一番了。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她卷铺盖走人。落云摸了摸自己藏了金条和银票的枕头,觉得自己就真被撵出王府,也不至于饿死,心里安稳得很。
他们出城门时,城门聚集了许多相送的人群,看来这一路上倒是时不时可以遇到京城的伙伴
待出了京城之后,落云才真切感受到了舅舅所说的京城浮华一片,民间饿殍遍野的强烈反差。
如此走了十多日,就算是官道上也不时有成批讨饭的流民,缠绕马车而行。
每到夕阳还没有落下,甚至中午时,赶路的马车就得停靠驿站,不敢再往前走,生怕投靠不上,露宿荒野。
听驿站的驿官说,最近世道不太平,除了到处乞讨的流民之外,还有拦路抢劫的山匪。
先前有去玉山赴任的县丞一家,就因为赶路不听劝阻,错过了驿站,结果一家老小的尸体在路旁的河渠里被发现,所有的金银细软被洗劫一空。
若是韩临风自己带侍卫赶路,绝不会在乎这些个。
不过他此番带着女眷,老婆和妹妹都不容闪失。
所以他也很听劝,每日都是早早投宿,绝不贪图赶路。
没走多久,又有几辆马车追撵了过来,车上还有人喊:“前面可是韩世子?等等我们!”
韩临风回头一看,却是郭偃和卢康一对酒肉朋友。
这次六皇子也不知安的什么心思,派往粮道的人都是些京城花柳巷子里的卧龙凤雏。
郭偃和卢康虽然找了各种借口,但是如此废物俊才也未能逃过此劫。
这两人的差事比韩临风来得轻巧,只是负责监运数目清点,也不必留守嘉勇州,便是两个混子,混些军功便可回转京城了。
这两个人的家眷都在京城,可是还带了三两个“阵前夫人”,那些女子一个个花枝招展的样子,想必在京城时,也带不进府门。
二位贤才出来几日,突然领悟了自由的好处。这种顶了公差吃喝玩乐的机会不多,定然要好好珍惜。
所以这两个人虽然比韩临风早出发,却渐渐走在了他们的后面,赶巧在官道上遇见了。
虽然韩临风这小子成婚后便有些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是看见了他家的马车,还是很热情地打了招呼。
待马车靠近时,郭偃和卢康才发现韩临风并没坐马车,而是自己单骑一匹骏马,腰间还挂着一把环首刀,简单的束发,一身黑色戎装,脚蹬牛皮底子的黑靴,高大的男人板直骑在马背上。
整个人看上去,带着丝丝肃杀……跟京城里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大不相同。
郭偃觉得这小子有些装过头了,笑嘻嘻地过去巴拉他的佩刀:“呦,这还没到迁西大营,你就扮上了?”
韩临风没有说话,只是按住刀柄,一下子弹开了他的手。
对于这些调戏过他老婆的渣滓,他此时没有一刀劈过去,便很是客气了。
这时卢康也凑过来,正好看见马车里的苏落云,先是一愣,便笑嘻嘻道:“我的天,你居然还将夫人也带出来了,你夫人虽美,可好不容易出来,怎不知换一换口味?对了,这附近据说有处湖泊,风景秀美,要不要同游一番?”
说完这一句,两个人开始哈哈大笑。
不过韩临风现在甚至懒得跟他们走人情世故,只淡淡道:“我的军务紧急,想快点赶路,就不跟二位多聊了。”
就在这时,前方又折回一人。原来跟这两个卧龙凤雏一同来的,还有赵栋将军的儿子赵归北。
毕竟六皇子点了这么多金枝玉叶般的贵子,多少有些得罪人,总也要点上些至亲上阵,于是便钦点了姐姐的继子也到前营历练。
赵归北跟这二位可玩不到一处去,不过受了两府委托,代为护送一番。
跟这两个人相比,赵归北更厌恶韩临风其人。
受父亲赵栋的影响,赵归北对韩临风在山路劫持民女的勾当也深恶痛绝。
当听到韩临风一本正经地说话,赵归北忍不住冷冷道:“既然知道军务要紧,还带着家眷?我看世子是拿了军务当郊游,闲适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