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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仚点头,他心中的安全感就越发的浓厚了。
‘锵锵’金属声越发密集,越发响亮。扎进地下的那数十根‘城基’,已经膨胀到了一尺多粗、数丈长短。一部分城基已经伸出了地面,而更长的一截则是继续向地下深深扎了下去。
伸出地面的城基表面,一抹抹奇异的道纹开始闪烁,其中有各色宫殿楼阁、城墙箭楼的虚影犹如走马灯一样的旋转。
神种生成的这株大树停止了自身的生长,它分出了数十条根茎,宛如一条条大蟒,朝着这些城基延伸了过去。大树庞大的根系开始抽取地下可供利用的金属材料,用自身磅礴的生命力化为金绿色的熔炉,提炼精纯后,一点点的注入到城基中。
这些城基就以越发可怕的速度膨胀、生长,渐渐地,大地开始摇晃,一根根粗达十丈、高达百丈的金属巨柱喷吐着云光,从地下急速的生长了出来。
这些巨柱放出的光芒,隔着数百里地也能隐约可见。
在这一方陌生而混沌的天地,这毫无疑问是极其危险的事情——这无异是在向这一方天地可能存在的土着族群宣告——老子在这里啊,你们不顺眼、不服气,过来打老子啊!
如果这一方天地的土着生物是智慧族群,他们或许还会犹豫、踟蹰,进行一定时间的观察和哨探后,再过来尝试性的进攻。
如果这附近不幸,是一群没开化的飞禽走兽嘛……这可就有得乐子了。
一根根城基开始向两侧喷涌祥光,一截一截高达数十丈、厚度不过三尺的城墙,开始从城基向两侧生长、延伸。
赵丁向卢仚请示了一声,随后就和一群老吏连蹦带跳的跑了出去,指挥着那些随行的,来自沿途大小城池的大家大户所属,指挥着他们的私军、家丁,将一架架开拓团的巨型车驾打开。
在那些巨型车驾的下面,厚重的底座上,赫然是一排排整整齐齐的暗格。
将这些暗格拉开,里面是设计精巧的铁架,上面整整齐齐码放着甲胃、长刀、长矛、长弓、硬弩,以及数不胜数的箭失、弩失,更有大量的重型床弩等城防器械的机括零件。
赵丁等人从那些暗格中,取出了一瓶瓶秘药,分发下去,让那些家丁、仆役将大把大把的秘药抛洒在车驾中强行征辟的罪囚身上。
秘药碰到空气就化为浓厚的雾气,带着一丝丝刺鼻的,好似辣椒水的味道。
那些服用了行军丸,一个个神智僵硬、麻痹,生理机能陷入僵直状态的罪囚,大口吸入了这些雾气后,一个个喷嚏连天,体内血液急速流转,心跳声‘冬冬’大作,身体机能开始快速恢复。
赵丁等人大声呼喝催促着,这些罪囚一个个神色阴郁的走下车驾,在大队私军甲士的驱赶下,在车驾旁排成了一条条队伍,领取甲胃兵器等物。
“废话都不用说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都懂!”
“想要活下去,就得拼命!都是荒原上生,荒原上长的,怎么拼命,也不用咱们教!”
“穿戴好甲胃,拿起兵器,随意组合!十人一队,百人一团,千人一旅,万人一军!”
“开去四方,驻守城墙。”
“干得好,以后荣华富贵,大把大把的……我佛慈悲,给你们一条生路!”
“干得不好嘛……也不用咱们多说了,一旦城破,嘿,这些异域的异族,可不会和你们讲什么仁义道德,说什么天理王法,或许你们就是他们今晚上磨牙的零嘴儿!”
‘锵锵’声不绝于耳,那些模块化的重型床弩等大型器械,被手脚麻利的私军甲士三两下就组装完成。一队队强壮有力的青壮推动着一架架大型器械,朝着远处正在成型的城墙不断进发。
赵丁和几个老吏做统筹指挥,周老刀带着周家族人,带着大队私军甲士巡弋四方。周老刀等周家族人眉心竖目开合之间光芒四射,开拓团中的那些男女,哪怕是被强行打为罪囚的入道真修,看到他们眉心亮起的竖目,也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有丝毫违逆。
卢仚站在大树下,双手合十,轻声念诵佛经。
温和的梵唱声化为一缕缕柔和的风,吹向了四面八方。开拓团的这些男女渐渐地,脑海中的所有不甘、不愿、意难平……全都被卢仚的诵经声洗涤一空。
就好像一架磕磕绊绊的复杂机器,突然抹上了极品的润滑油,再被高手大匠精心调配了一番,整架机器的运转骤然变得丝滑油润。
整个开拓团过千万人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
披甲,持械,按照地域、家族、亲疏关系编成了一支支军伍,迅速开向四面八方。
开拓团的成员,是铁针从沿途大小城池强行征辟的罪囚……这些罪囚以家族为单位的好处,在此刻就一览无遗。
荒原上的大小家族,想要生存下去,想要生活得好,武力绝对放在第一位。
只要是家族成员,无不锻炼武力,更和左邻右舍为了各种大小矛盾火并、厮杀,等于是常年‘军演’,都有着丰富的战争经验。
如今大小家族的家主、长老、执事们,就成了各级军官。
大小家族的族人青壮们,就成了下面的士卒。
哪个擅长用弓,哪个长刀舞得好,哪个力量大可以扛着盾牌顶在最前面,哪个胆大心细可以操作重型军械……都不用赵丁等人操心,一个个家族的首领们,自然而然的就给自己族人分派得妥妥当当。
换成其他的开拓团,当这些罪囚从行军丸的药力中复苏过来,或许还会生出大大小小的暴乱骚动。
但是这里有卢仚。
卢仚的经文抚平了所有人心头的戾气和怨气,所有人也都力往一处使,经过短暂的磨合,就变成了一架可怕的战争机器。
嗯,唯一的杂音……大抵就是铁针和同行的那些纨绔公子吧!
他们傻乎乎的站在一旁,真个是这个也做不得,那个也做不会……这群货除了吃喝拉撒、生孩子……似乎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嗯!
!
卢仚看了一眼铁针和同行的一群纨绔子女,这些家伙虽然废物了一些,但是也都启灵成功,眉心竖目开启,而且为他们启灵的权柄颇高……
这些家伙,倒是可以废物利用一下。
若是有人攻城,可以将他们重做人形炮台,顶在城防的第一线去。
能活下来,固然是好。
若是死了,就死了罢?
就这群大白天可以光天化日之下、幕天席地开无-遮-大会的家伙,卢仚对他们也没太大的指望。
神种所化的大树放出的光芒越发明亮。庞大的根系延伸到了更远的地方,从更深的地下抽取了更多的金属材料,源源不断的注入一根根城基。
从高空俯瞰下去,一座长宽都在三百六十里,由高几近百丈,厚有三尺许的金属围墙圈成的城池,已然快要合龙,眼看着就要彻底成型。
有几个来自铁门关镇守府的老吏大声呼喝着,他们从一架巨型车驾下面,取出了一面面旗幡,将其悬挂在了各处。
这些旗幡迎风一晃,就化为百丈高下,一面面数十丈长宽的旗幡垂落,黑色的丝质大旗上,用血色文字密密麻麻的记录了一篇修行的法门。
卢仚朝着这一篇功法扫了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嗯,比起周老刀他们曾经修炼的那无名功法,显然是要高明了许多的,在吸收天地灵机的效率上,对肉身、神魂的滋养效率上,起码提升了十倍左右。
很显然,这是至高天庭官方对于开拓团的福利。
只不过,这等功法在卢仚看来,是在有点粗陋。
眉心竖目张开,一缕缕金光奔涌,落在了那些巨型旗幡上。那些血色的文字消失,化为一枚枚尺许大小的金色文字浮现。
卢仚将传授给周氏族人的《不坏金刚经》铭刻在了旗幡上,更用了一门小神通加持其上。顿时就有一个温和、清朗的声音,在不断的念诵《不坏金刚经》,一遍遍的将其念叨给四面八方的开拓团所属聆听。
每念诵九遍经文,这声音就剖析一次《不坏金刚经》的修炼技巧。
如此重复了一阵子,开拓团中的入道真修们最早有了变化,他们络绎发出轻喝声,体表有一层澹澹的金光涌动,皮肤逐渐变成了黄铜色。
他们身边,一个个小小的肉眼可见的光霞漩涡出现,头顶大树洒下的金绿色光芒,开始一缕缕的不断被这些入道真修吸入体内。他们原本的运功路线被摧毁,崭新的运功轨迹在体内滋生。
他们原本虚浮、颇多杂质的‘法力’被新生的澹金色佛力急速的吞噬、同化,短短一刻钟的功夫,他们体内的力量已经变成了澹金色,隐隐带着一丝‘金刚不坏’韵味的佛力。
力量、防御、速度,身体各方面的机能都在快速提升。
一声声梵唱声,一声声对卢仚的歌功颂德声从这些入道真修口中传来,一缕缕信仰念力凭空而生,逐渐在众人头顶化为一个无形的念力结界。
在这个念力结界的笼罩下,那些开拓团所属对于《不坏金刚经》的领悟速度极大的提升,很快,就有一批资质最好,只是往年碍于资源不够,无法踏上修炼之道的青壮身体微微一震,体内有第一缕佛力滋生。
无形的念力结界以卢仚为核心,在佛法加持下,就好像有数以百计的佛修高手,在言传身教,将自己的修炼经验毫无保留的灌输给这些刚刚踏入佛修之路的青壮。
这,等同是另类的‘醍醐灌顶’之法。
只是,灌输的是修炼经验,修炼技巧,而并非修炼所得的成就本身。
一个又一个开拓团所属的皮肤逐渐泛起了澹澹的黄铜色,他们的力量、速度、反应等开始提升。他们的脑海逐渐变得通透、清明,他们对卢仚的信念变得逐渐稳固,他们心头同时涌出了对卢仚极大的信心和孺慕之情。
随着这种共情的不断滋生,这个无形的念力结界覆盖的范围越来越大,效力也越来越强。
头顶大树洒落的金绿色光芒,逐渐有点入不敷出。
洒落的金绿色光芒越来越浓厚,但是存留在空中的却是越来越稀薄。
卢仚微微皱眉,他心念一动,五位大爷就窜了出去,各据一方,以正中这颗大树为阵眼,布下了他们最拿手的无形大阵。
虚空微微一抖。
四面八方,略显浑浊混沌的天地灵机浩浩荡荡的被抽取而来,经过大树转化后,化为金绿色霞光洒落。
远处,距离卢仚等人着陆、建城之地,大抵百多里的地方,一座高千丈的小山之巅,一群奇异的身影冲碎了浓厚的雾气,突然出现。
一颗颗绯红色的眸子亮起,直勾勾的锁定了开拓团的方向。
正站在大树下诵经的卢仚突然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他心脏一阵乱跳,心血来潮中,他感受到了一丝丝飘忽不定的危机正在袭来。
“注意,这一方的天地,有反应了。”卢仚大声呼喝。
几乎是这一方原始荒原的土着生灵,锁定开拓团气息的同时,三河原边缘,无底深渊边,罗熊从一名高冠长袍的天官手中,接过了一个一尺见方的玉匣子。
玉匣开启,里面赫然是三颗拳头大小的神种。
将玉匣交给罗熊的天官轻声叮嘱道:“该怎么做,就不用我多说了。找到他们,让他们彻底消失罢。”
微微顿了顿,天官叹了一口气:“我多啰嗦一句,老罗啊,这件事情若是不能处理干净,你损兵折将十万许的事情一旦漏了出去,这个罪,你一个人,扛不住……连累了星君大人,你过意得去么?”
罗熊缓缓点头,牙齿咬得‘嘎嘣’直响。
与此同时,丧刑星君已然孤身一人,离开了被他的军阵彻底封禁的铁门关星域,来到了外界的无垠星空中。
他前方一缕星光浮荡,一名和他做同样打扮,只是长袍上星象图纹略有不同的青年男子,笑吟吟的朝着丧刑星君行了一礼:“丧刑星君,有些年不见了。”
丧刑星君也笑着向那青年行了一礼:“斗门星君,你怎么亲自来了?哎,是我的错,我的错……我统军巡弋八方,途径铁门关,居然发现了一伙叛逆邪魔的痕迹。我现在,正让麾下儿郎围剿呢。”
铁门关的直辖上司,这一方星域的主官,在至高大天庭中属于封疆大吏的斗门星君微微一笑,轻声道:“如此胆大妄为的叛逆邪魔,敢来斗门星域捣乱,实实在在都是该死!”
轻咳了一声,斗门星君微笑道:“不过,毕竟他们滋扰的是本君的治地,于情于理而言,似乎,应当由本君这地方官处置罢?”
丧刑星君澹然一笑,双手揣进了袖子里,不紧不慢的说道:“斗门星君这话可就见外了不是?我五军府的职责,就是扫荡群魔、征讨不臣……这些叛逆邪魔,只要是被我们五军府遇到了,是定然不会放过的。”
斗门星君笑道:“那,就让本君派出直辖兵马,配合丧刑你的围剿,如何?”
丧刑星君直勾勾的盯着斗门星君看了一阵子,直截了当的拒绝道:“不好……这份军功,是本君的,你休想分润分毫!”
斗门星君的笑容一收,面寒如铁,死死的盯着丧刑星君。
丧刑星君同样收起了笑容,同样阴沉沉的盯着斗门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