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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逊色于三年前进攻拔汗那的那批人,也不逊色目前正与你们交战的部队。事实上,我只是把贵国当做一个陪练对象,确保我的将军和士兵们不会堕落。”
“总体而言,进攻拔汗那与贵国北部突厥人诸城市是有利可图的。将士们群情激奋,一再要求扩大战争。是我拦住了他们奔向布哈拉的脚步,在这一点上,你们应心存感激。破坏总比建设容易,城市、水渠、果园、农田、牧场一旦毁灭,再想恢复就很难了。”
“不要担心我们的后勤补给。你们应该已经发现,我不是几百年前传统的中原皇帝,我有充足的牛羊供应我的军队。事实上,我们抢掠得到的粮食,早已足够弥补消耗,还大有盈余。我的士兵们都是经年训练的职业武士,即便他们没有出征,整天待在军营内晒太阳,我也要按期支付军饷。既然如此,不如放他们出去,为我带来更多的财富和奴隶。”
“长安和洛阳,来自拔汗那和突厥地区的奴隶数不胜数,我想你们应该已经发现这个事实了。我在国内的建设项目很多,驿道、港口、城墙甚至矿山,都需要强壮的奴隶。基于最粗浅的判断,你们也应当知道我是没有理由停止这场战争的。”
邵树德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直接把对面几人给干沉默了。
良久之后,马哈木才说道:“我可以理解为这是全面战争的宣言么?”
“随你怎么理解。”邵树德用回鹘语继续说道:“我只是基于我的立场谈了一些显而易见的事实。我的国家已经统一,不需要如此巨量的职业武人。他们英勇善战、忠诚无畏,却缺乏该有的生活技能。为了生活不至于陷入困顿,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劫掠财富。”
“事实上,你们应该已经认识到了。在这个庞大的帝国中,只有我——无上的皇帝,才是最大的和平使者。只有我有意愿、有能力约束住数量超过一百万的职业武夫,让贵国的城市免于灾厄。”
“我可以讲出我的条件,或许你们会答应,或许不会答应。”邵树德说道:“第一条,处死萨曼尼,他无耻的行为导致了两国的战争,但你们却还在庇护他,这何等可笑。”
“第二条,退出拔汗那。在一百六十年前,这本是唐帝国的领土。我——作为走完了所有禅让程序的合法统治者,需要这片土地的回归,来给我的臣民们一个交代。”
“第三条,给予萨法尔波斯国完整的独立地位。它不应该臣服于任何人,他的人民也不应该被任何人奴役。”
“第四条,吐火罗的王公贵族们可以自由选择信仰。愿意来大夏朝贡的,不应该有任何障碍,也不得受到任何打压。”
“第五条,锡尔河以东、以北的诸突厥人城市,放弃吧。那本不属于你们,被你们夺走的时间也不长,最多二十三四年。八剌沙衮的公驼王对此很感兴趣,他是我亲自册封的贵族,曾发誓永远臣服我。这片土地,是你们非法侵占而来的,是时候还回去了。”
“第六条,停止传教。每个人都有安静不受任何人打扰,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下去的权力。你们没有资格改变他人的信仰,一个咄咄逼人、侵略成性的政权,我不知道你们哪来的自信。侵略八剌沙衮、怛罗斯诸回鹘王公的土地,又插手喀喇沙政变,还试图改变热海突厥人的信仰,你说你们是和平的,没有扩张欲望,公驼王一定有话要说,他的妻子和一万五千名士兵就被你们俘虏后屠杀了。”
“事实上,你们的扩张欲望强得让我惊讶,比当年的大食还热衷于扩张、传教。如果我放任不管,如果八剌沙衮的王公们无法抵挡你们的攻势,你们最终会走到哪一步?”
“答应我的条件,或者继续战争,二选一。”
“条件满足,战争立刻结束。两国重归于好,永不攻伐。”
“甚至于,我还可以帮你们解决一些棘手的难题。”
“我会约束住突厥人,让他们不再成为你的边患。他们的战斗力很差,我一直很怀疑你们为什么用他们作为雇佣兵。”
“两国的贸易可以上一个新台阶,我会在喀喇沙、龟兹等地建立规模庞大的贸易集市,这对大家都有好处。繁荣的商业,会充实你们的国库,弥补你们损失的诸般税收。”
“如果你们镇压不了叛乱,有需要的话,支付一笔让人满意的费用,我数量庞大到难以消耗的职业武人会帮你们扫平一切暴民。”
“最后,你们会赢得我和我的子孙的友谊。拥有一个强大的东方君王作为朋友,对贵国埃米尔而言,是一件十分体面的事情。巴格达的朝廷会对你们另眼相看,愿意臣服你们的吐火罗王公会更加恭顺,乌古斯人会觉得劫掠你们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情。”
“何去何从,尽快做出选择吧。”
邵树德说完,稍稍等了一会。李珣奋笔疾书,已经把他的话翻译完毕,并润色一番,写了出来。仔细检查一番后,韩全诲拿来玉玺,邵树德看了看,轻轻用印。
这是一份针对马哈木所递交的国书的正式答复。
马哈木收下后看了看,脸色简直比哭还难看。他知道,已经没有谈下去的意义了,完全是浪费时间。
这些条件,完全超出了他的授权,他没有资格做出任何答复,必须带回去给大维齐和埃米尔过目。
塔姆则在构思《胡大之鞭》的内容。
他对面前这位冷酷到极点的君王的观感十分复杂。
真是一位坦率直言、充满自信的雄主。他毫不顾惜自家士兵的生命,对人民的苦难视而不见,对波斯人遭受的痛苦更是不屑一顾,甚至大加嘲讽。
这可真是血统纯正到不能再纯正的草原大汗的做派。
有些时候,他都怀疑这位如鞭子般犀利的君主,到底统治着一个草原部落联盟,还是一个文明的国家?
他从未见过如此无耻,又如此让他感到战栗的人。
听闻他今年五十九岁了,这应该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隐隐还带点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