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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神策右军中尉刘季述也赶了过来,与韩全诲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走吧。”韩全诲也没什么好话了,直接说道。
刘季述默默点了点头,跟在韩全诲后边,一起进了含凉殿。
此殿位于太液池之南,蓬来殿之后,属于近两年新修的殿室。圣人昨晚便宿于此殿,由昭仪李氏陪伴。这会大概已经得到了消息,见韩、刘二人一齐进来,脸色一白,问道:“二位宫监所来何事?”
韩全诲看了刘季述一眼,刘季述无奈,上前道:“陛下,夏兵已入大内,请奉陛下出幸洛阳。”
圣人闻言,身体不自觉有些颤抖,问道:“朕幸洛阳,必有不测之事发生。宰执们呢?身为人臣,安能坐观?神策军呢?朕养三万勇士,为何不见一人勤王?”
“陛下,神策军及殿后侍卫已……已被缴械,尽皆放散。”刘季述苦着脸道:“夏将马嗣勋率军立于紫辰门外,亲自监督,我等也是不得已。”
“住口!”晋国夫人杨可证上前,拦在圣人面前,斥道:“陛下临御以来,十有数载。常慕好生之德,固无乐杀之心。兢兢业业,呕心沥血,操持整个天下,你等良心都被狗吃了?去了东都,必遭邵贼毒手,你等助纣为虐,有何颜面对大唐列圣?”
韩全诲、刘季述脸色灰败,不想多说什么,挥了挥手,跟着过来的十余小黄门上前,将杨可证拉到一边,冲到圣人身旁,将他扶上了车辇。
圣人本欲挣扎,临了又不动了。他知道,这是自取其辱,没有用的。
“速行。”韩全诲当先导引。
刘季述对他点了点头,轻声道:“皇后、诸王、公主、嫔御,我自料理。”
“好。”韩全诲也不多言,闷头赶路。
圣人下意识转头看了眼熟悉的一草一木,不觉潸然泪下。
车辇一路向南,过蓬来殿、紫辰殿,至紫辰门。
紫辰门西是延英殿、麟德殿,再后面则是翰林院。此时一些翰林学士匆匆赶了过来,远远呼喊,结果被军士拦在外边。
圣人又流下了眼泪。
此去东都,凶多吉少,大唐社稷至此倾覆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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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兵入皇城、三大内、诸王府邸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长安。
最先得到消息的诸镇进奏院。
事情过于重大,大伙一时失声。到了午后,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出城,前往各地,飞报自家节帅知晓。
次快得到消息的是兴道、务本等坊的高官宅邸。
因为官员们都被关在皇城、大内出不来,众人焦急万分,不断打探消息。但把守城门、宫门的夏兵嘴巴很严,什么消息都不肯透露。被问得烦了,便直接抽出刀来,作势挥砍,前来闻讯的王公子弟们作鸟兽散。
申时,官员们陆陆续续被放了回来,此时才知道,原来圣人要东幸洛阳。
这事大伙是有心理准备的,因为去年就有风声传出,很多人上书反对,被贬谪岭南、安南、黔中的不在少数。
上元节过后,二度传出风声,结果宫城内毫无反应,大伙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没想到啊,夏兵等得不耐烦了,直接上门,强行动手。
真真是斯文扫地,大逆不道!
酉时,圣人御太极殿,召中书侍郎朱朴拟旨,昭告天下:“周平王之东迁,更延姬姓;汉光武之定业,克茂刘宗。朕遭家不造,布德不明,十载已来,数罹播越。亦属灾缠秦、雍,叛起泾、岐……夏王树德以兼镇近辅,总兵三藩,辛勤百战,尽剿凶渠,营野三年,竟回銮辂。方崇再造之功,以正中兴之运……玄象荐灾于秦分,地形无过于洛阳。魏镇定燕,航大河而毕至;陈徐潞蔡,辇巨轴以偕来……”
得,这下消息实锤了。众人也没什么话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最后得到消息的是普通长安百姓。
他们对天子东迁的后果还懵懵懂懂,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有那么几个忠义之心较强的,破口大骂奸臣误国,并且历数了几个国贼,如萧蘧、朱朴、裴枢等——这是把所有宰相都一并骂了。
有些人则担忧天子走后,天下商徒、士人便不来长安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生计断了怎么办?至于这天下姓甚名谁,对不起,他们不关心,他们只在意明日餐食在哪里。
长安之所以繁荣,并不是因为关中有多好,而是因为京城的特殊地位。现在这个地位要没了,长安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去,退回到它能承受得起的位置。
还真是奸臣误国!
但没人可以阻挡这一切。足足三万夏兵涌入长安,与他们数量相彷的神策军不堪一击,甚至连交手都没几下,便直接被缴械遣散了。
天子东迁已成事实,大唐未来的结局,几乎已经板上钉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