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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蔡京拈须道:“京东西路这些天多剳子,二公可知否?”
杨戬便道:“见之久矣!”
高俅则嘻道:“蝉。”
蔡京杨戬皆奇道:“蝉为何意?”
高俅笑道:“老太师老司长有所不知,这蝉是如今市井间俊俏话儿,就是‘知了’的意思。老太师问我‘知否’?我就回答‘知了’,直言未免无趣,便射个覆,也是好的。哈哈哈……”
蔡京心内鄙薄道:“轻薄儿!”面上笑容却如春风般温暖,点头道:“好一个射覆!却不知那郓州之事,二公意欲如何啊?”
高俅耸耸肩道:“小子唯二位大人马头是瞻。”
杨戬便晃了晃自己的马头,悠然道:“如今禁中神御殿已经快盖成了,官家每天都在写青词,告上天,正是自诩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光景,若有这一桩大逆事报上去,只怕圣心不悦啊!”
蔡京听了杨戬之言,心内已经有了定计,便点头道:“草寇虽猖獗,但其性流窜,既得了一州之财帛,必然早已星流云散,再无能为矣——我等便派人往枢密院打个招呼,将此事寝了吧!”
杨戬听了,便拊掌道:“到底是老太师,体贴圣情,是咱家晚辈们的榜样。”
高俅沉吟道:“被杀的郓州知府是童贯童内相的人,咱们若草草了事,童相回来时,彼此面上须不好看。”
蔡京笑道:“我已有计了。那个辛卯科的状元叫江南的,这两年来处处与我们作梗,童相受他的气,已非一日。你我正好趁这个机会,将其人抬举为郓州知府,让他往那边治理匪患,必然无往而不利。此举也可聊表你我为朝廷进贤之心,童相知道了,也必然喜欢。”
高俅听了,拍案叫绝,杨戬却恨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什么的——那江南一介学士,若骤然升任知府,少年人心性未定,若他就此志得意满,裹足再不思进取,岂不是害了他?小弟门下有一人,今做寿张县令,因地近梁山泊,受骚扰已非一日,叫苦已经多时了。不如先将他升为郓州知府,远梁山一步是一步,再让那江南继任寿张县令。以江状元大才,或者平了梁山,亦不足为奇,那时我等再报之以美任,却不是好?”
蔡京拈须微笑,高俅喝彩:“老司长之计,一毬撞下了好几只鸟,却是好也!”
杨戬拂了拂自己胯下,却是没毬,有甚么好的?当红太监一时间悲上心头,就此黯然告辞,高俅也跟着辞了出来。
蔡京送出杨戬高俅二人,回到书房,暗想道:“自与那西门庆分别后,就此音讯全绝。后来此人竟然上了梁山,江州城扰攘了我干儿子蔡得章,今日又闹动了一座军州——他到底是在与我蔡京为敌,还是在按当日之约与我消灾呢?”
皱着眉头在书房中踱了几步,定身在窗前看着檐下花影,蔡京忍不住暗念道:“西门庆啊西门庆,你如今却在哪里?又在做什么呢?”
西门庆现在碰上了故人。
梁山人马回军路上,西门庆一眼看见征尘影里有一人,身长七尺五寸,生得一部扇圈胡须,正在路边张着眼往梁山队列里看。西门庆急忙迎上去,大叫道:“雷都头,一别两年,还记得我西门庆吗?”
此人正是插翅虎雷横。雷横一见西门庆,大喜拜倒:“西门庆兄弟,想煞哥哥了。自别以来,听说兄弟做得好大事,我和朱仝哥哥替你举杯遥祝,酒也不知干了多少!”
西门庆急忙扶起雷横,笑道:“哥哥是都头,却为小弟这个贼头祝酒,却是渎职了!”
此时路上无外人,雷横便不忌讳,重重啐了一口,道:“狗屁都头!哥哥我活得,其实跟狗一样——每天收贿赂,做昧心事,听老娘数落,被老百姓暗地里戳脊梁骨,哪里有兄弟你潇洒快活?——大碗喝酒,大秤分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贪官污吏闻风丧胆,就是哥哥见了你,脸上心里也愧得慌!”
西门庆道:“既然哥哥还懂得惭愧,可见迷途已经知返,自有将功补过的一天!这里离梁山已经不远,哥哥若无要事,何不与小弟同往梁山一游?”这正是:
一座危城迎春雨,两路豪杰会故人。却不知雷横去与不去,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