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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本来要在我们大队里试试的,可这得公社同意,要不然,我也不敢拿社员们一年的口粮给去实验呀!”
小郑就搭话,“这是咱们黑山大队的人。”
李主任就笑了,“你这个小伙子……”他伸出手,“你怕是有备而来吧,我瞧瞧你的材料。”
四爷也笑,真正的精明人你是瞒不住的。但没有这个契机,你跑人家办公室说这些有的没的,谁认你。
四爷从包里掏出个书本大小的薄木板,上面用油漆画了一副画。其实并不复杂,就是几个现在时兴的口号,再加上天AN门的画,“这整副画得用粮食作物呈现出来……小麦收了之后种玉米还来得及,这里是高粱……”
不复杂,理论上是可以操作的,而且操作性极高!
李主任将木板留下,“小金还没单位。”
“也暂时没想争取单位,基层挺好的。”四爷就道,“除了艰苦一些,别的也还好。再说了,我就是提出个理念,还是特别粗糙的理念,这得有人填充起来才算完整。我其实最喜欢的还是我们学校的试验田,只是可惜,离开学校,就离开了试验田,心里挂念的还都是那里。心里的想法很多,没有机会将想法变成成果,到底是有些不甘。也是怪了,只要守着试验田,哪怕就是个看场子的,连个技术员都不是,这浑身也是舒坦的。”
小郑没懂这话的意思,还笑道:“我说我有职业病,你怎么比我的职业病还深。”
李主任却笑了,他确定这小子的出身有问题,要不然,农校毕业的,留在县城机关根本就不叫事。可他还在生产大队晃悠呢,如今又费尽心思来见自己――当然了,也未必一定是自己。今儿他怕是碰上哪个算哪个吧,只能说今儿刚好碰见的是自己。他见自己就是告诉自己他的能耐的,顺便,送了自己一个点子。这个点子当然是惠而不费的,自己也能撇开他,但人家当着秘书和司机的面说给自己的点子,自己占为己有?不合适!这小郑的姑父还是县上的领导呢,没这么办事的。
不过人家话也说的很好,他提的是理念,需要有人填充。这是给自己留下插手的空档了。而后又说了,生活艰苦,喜欢试验田。哪怕什么也不是,连技术员都不是,只要看着场子都舒坦。
这是啥意思?这是人家不强求你给安置工作或是其他。他的要求是,如果没有在他们大队开一片试验田的能耐,这次给些生活补贴也行,毕竟生活艰苦嘛。
他在思量,这小子出身到底是怎么一种限制,能不能沾手。
毕竟,人家的想法还很多呢。谁知道你这边不合作,他转手是不是又有别的好点子送给其他人。
李主任为难了,一方面他是心动,一方面嘛,自己现在不好下决定。要补贴点吧,自己的这边也没多的,家里的孩子还不少。可要给试验田吧,这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定下的。
谁知道人家小伙子特别淡定的转移了话题,“之前听一位周主任说,要在咱们公社圈出来一个农场来?”
啊?啊!
四爷就道:“组织人力开垦,这是好事。社员们都高兴着呢,我出来的时候好些人都急着催老支|书去公社问,啥时候能开始?都等着呢。毕竟挨着我们大队,来来去去的方便。”
哦!懂了!
挨着这农场多划拉出五亩十亩的是多难的事吗?真不难。
就听这小伙子又说,“那一片一直慌着,多少年过去了,从没开垦过。我之前还真注意过那一片的土质,有些盐碱化了。有时候这种庄稼呀,光下苦力还不行……”
明白了!农场需要技术支持,农校就有农场所需的人才。但这些人才去了得是什么名目呢,总得有实验田吧。人家小金说了,他看个场子都是舒坦的。
这小子是把一步一步都盘算准了。要跟农校合作,这试验田就不是五亩十亩的事了。最少得在几十亩吧。有这土地,产出之类……还是很诱人的!跟这些比起来,他看了看手里的薄板,这东西成不成有什么关系?这东西从来就不是重点,重点是后面这个能安置很多人情关系的试验田。不说别人,就只自己,自家的大儿子还在家里歇着呢。工作的指标倒是有一个,自己给了自家大闺女了。姑娘家嘛,安顿好了叫人放心些。这导致大儿子最近对自己这个老子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这个试验田好啊,回头还能借助农校的关系调回县城。这是最好的曲线救国了。
聪明!
他一下子就笑出来了,“这要是建个试验田,就得挨着你们大队。我是知道的,这强龙向来不压地头蛇的……就怕起纷争,都成立矿区派|出所了。可这也不能什么事都找人家,还得有个本乡本土的人在,这有个什么事才好说话!”所以,我开口安排你有借口了。况且,你还有特长,能修车。将来农场的大型机械未必用不到你!
四爷回头也笑了一下,“您想的周全,是个道理。”
两人这么一来一往的,说到这份上了,小郑和那秘书才反应过来了。小郑就瞥了一眼这小子,真是个能人呀!这都行!
守着百亩的没正经上级且不用交税的地,这是啥概念?要是有这好事,要正式工作干啥?
到了地方下车的时候,四爷叫住李主任,态度郑重多了,“您放心,有试验田,自然就有会有成果。否则,饭碗端不安稳,也不长久。”
这话叫李主任怀疑他手里已经有什么成果了,要不然不能这么笃定。若是如此,他最后一丝顾虑也没了,拍了拍四爷的肩膀,只留下一句‘好’字。
那秘书朝四爷笑了笑,点点头,疾步追了上去。小郑这才靠过来,轻轻撞了四爷的肩膀,“可以呀兄弟!说吧,怎么谢我。”
四爷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你不知道我是谁?”
知道呀!
不!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
“不知道……算起来我也能叫你一声姐夫。”别管从哪头算。
小郑面色变换,“金家……”
黑山大队就一户姓金。
“悖毙≈C嫔一红,“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走走走!吃饭去!我找一辆顺风车,顺便把你带回去。”
不急!四爷还得去农校。农校确实是有关系还不错的老师,好些都是从高校里下放下来躲事的。四爷回去就是说这个事的,我又弄了一块试验田,有些不好安置的人,也可以顺势塞远一点了。
白校长再是想不到找回来的会是这个学生。他能记住他,是因为毕业的时候这小子谈的那个对象……没想到兜兜转转半年之后,这孩子找回母校了,还是来送礼的。
这是好事,“需要咱们学校做些什么?”
四爷跟人家要种子,“试验田的种子,如果有的话,都备一份。”
他是真来要种子的,可出来的时候一个老师追出来了,“不说要种子吗?给你带些种子回去。”
叫了好几个校工,抬了几麻袋的东西。红薯土豆山药花生麦子玉米高粱谷子各色的豆子,乱七八糟的。
那老师见四爷要拦,忙挡住四爷,“都是种子。不过这种子你得试试才知道,我瞧着没保存好,有些发霉,能用的你用,用不了的……随便处置!”说完,不由分说把四爷给塞车上去了,“去吧!那边的试验田就是不批,也没事。这种子不是发霉了吗?别有负担!”
算是变相的支援了四爷几百斤粮食。
四爷隔着车窗朝后看,朝那位没教过原身的瘦骨嶙峋的老师拱手。突然觉得,这个时代其实还是他曾经熟悉的那个满是温情的世界。
这一刻,原身以及家庭带来的那些阴霾散去了,这位陌生的老师和白校长的所作所为,像是一道光似的打了下来,四爷笑了,那种萦绕在心底的一丝暗沉彻底散了。他周身轻松,在回去的车上坦然的睡着了。
司机是小郑找来的熟人,到地方的时候叫四爷,“你也是心大,那么些粮食你就敢睡。你就不怕我给你密下!”
四爷还没说话呢,车窗被敲响了,杨建国满是担心的脸在车窗外,“天都黑了,再不回来我该叫人找你了。”
四爷招呼他,“搬东西。”又问人家司机师傅,“要不要住一晚再走,晚上不好走!”
“往西三里,就是我姐家,我过去歇。”说着话,帮忙往下卸东西。
杨建国不知道四爷从哪弄了这么些粮食,但也不敢问,先帮忙抬到马车上再说。他是架着马车过来等的。这会子倒是方便了。
四爷留了一袋子得有四五斤高粱给司机,“车还得烧油呢,您拿着吧。”说着,跳上马车一甩马鞭就走,只留下一句,“以后过来上家里来,就说找金四。”
嗳!
等上了进村子的路了,杨建国才问,“哪弄的?”
别问!
“这玩意放饲养场不行!”杨建国害怕,“咱也不能看着。”
知道!
四爷把马车直接停在桐桐这边的门口,把门敲响了。
是林雨桐提醒杨建国去接人的,这会子门一响,她估摸是杨建国回来了,也不知道接没接到四爷。她急匆匆的就往出走,将门一打开,就见半马车的东西。她回头去看林大牛,林大牛站在窑洞门口。因着他听不见,他并不知道闺女从窑洞出去是干啥的。因此,他得出来看看,毕竟村口这里周围没人,要是院子里进了人自己也不知道,小姑娘上个厕所啥的危险呀!除了夜里睡下,否则林雨桐出来他就跟出来。林雨桐也知道,因此一看这情况,就找他招手,叫他过来。
林大牛一愣,二话不说,朝里面指,意思是抬进去。
饲养场那是公家的地方,放不得的。这是这俩后生弄来的救命粮食,是得帮着藏起来。
四个人跟上演哑剧似得,悄悄的给搬进去了。杨建国没多留,得赶紧把牲口送回去,留下四爷在院子里给桐桐解释东西哪里来的。
林雨桐再是没想到他出去一天时间竟然是干这个的。
得了!她彻底把心放下了。
四爷没法多留,跟林大牛摆摆手,意思是要走了。林雨桐叫他先等着,然后跑回屋子。把新做的衣服包好塞袋子里,再把他带回来的那些粮食舀出来三五天吃的盖在上面,这才递给他,然后送他出门。
没敢一直目送,四爷一出去她就关了门。然后跟林大牛回屋。
林大牛就道:“这小子倒是信任我!”他急着进屋,“得藏严实。”
林雨桐给拦住,写道:农校给的种子,说是发霉的。没事,不是邪路来的。他不敢放在饲养场是怕招眼,也怕金家惦记。
哦!这样啊!可就算是咱爷俩这里,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放这么多粮食。他朝里面指了指,“放铁的那个窑洞,没人知道,保险。”
谨慎惯的人。
“那成!就放里面。”爷俩把不用的瓮,有些漏水的破瓮,放倒了塞进去然后再扶起来。这东西放粮食保险,不怕老鼠。漏水是小缝隙,老鼠也钻不进去。窑洞干燥,不存在潮湿的问题。
林大牛特别交代林雨桐,“想吃什么,告诉爸,爸给你弄去。咱不吃别人家的粮食。你看那个七妮,吃了人家一百多斤粮食,这算是掉到火坑里了。”
“……”好的!我不吃!肯定不吃!
她其实还看见两斤稻谷,有点想吃白花花的米饭来着。如今米饭别想了,她打算自己去山上看看。她找的东西可以打着跟四爷交换的旗号补贴他。
结果一早起来,自己门口这边围拢了好些人,说是要在边上起窑洞。地方是大家的,林雨桐管不着。见四爷过来了,她就知道,这是金家弄。这地方她和林大牛也没打算常住,不过是过度一下而已,谁乐意在边上住就住吧,咱也不能拦着。她背着篓子跟着林大牛上山了。
林大牛是找到什么是什么,林雨桐是找一些算是药材的草,这些都是大家都认识的,也不算奇怪。至于兔子,真不是说遇就遇到的,这山上不知道整天被多少人翻找过。忙活了大半天,林雨桐只捅出一窝冬眠的蛇来。可林大牛是说什么也不叫林雨桐带蛇回去,还把窝给重新填好,“这东西不许碰!”
行吧!一个地方一个讲究。
爷俩在山上也没法沟通,林大牛不叫闺女走出他的视线,因此,林雨桐可以说啥收获也没有,跟着林大牛又往山下溜达。都走到半山腰了,林雨桐恍恍惚惚的听到呻|吟声。别是谁被套兔子的夹子给夹住了吧?
她拉住林大牛指了指方向,“有人!”她比划了一下,说好像受伤了。
那赶紧的!
结果赶过去一瞧,林大牛赶紧挡住闺女的眼睛。可林雨桐看见了:金家老三和张小美在这里正干好事呢。
刚才距离远,听不真切,只知道有人。等近点了,这两人估计也是听到脚步声了,也不敢出声了,着急穿衣服呢。结果就这么着抓了个现行!
张小美这姑娘,得把她妈给气死!
金元福嘿嘿的笑,拉着林大牛腿不叫走,然后就那么跪在林大牛脚边,“叔,可不敢说出去。我们这也是没法子了!她妈以前不答应,现在我家这样,她妈更不能答应了,这不是……没法子的法子吗?”
张小美看了林雨桐一眼,“我会告诉我妈的,你可别给我说出去。回头我给你做双鞋。其实我也不讨厌你,我就是讨厌你大姐和二姐而已!”
金元福瞪了她一眼,“闭嘴!”然后朝林雨桐就笑,“妹子,你看……哥也是没法子呀!”
你并不是我哥,谢谢!
林雨桐看了张小美一眼,长了一副聪明相,咋干的都是糊涂事呢。金元福现在真是要口粮没口粮,要住处没住处,你说你跟他――跟他喝西北风呀!
“我乐意!”张小美一下子明白了林雨桐的眼神,她嘟着嘴回了林雨桐一句,然后瞄了林雨桐一眼,又偷偷的笑,朝她再说了一句,“我就是乐意!你就是笑话我,我也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