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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我向鹂容道:“妹妹如今有了身孕,万事皆该格外小心。恰如皇后娘娘所说,万勿像我当年一般不慎小产。所以今日莫说是我送妹妹东西,便是任何人送的,都要一一验过才好。”
安鹂容睫毛一闪,忙道:“姐姐这样说就见外了,叫妹妹如何敢当呢?”说罢就要赌咒,“妹妹若存了一份疑姐姐的心,必定……”
我忙握住她的口,嗔道:“胡说什么,也不怕忌讳。我这样做正是为了咱们姐妹的情分,万一有小人要做手脚,也不至于有下手之机。”
鹂容还要推诿,我口气里已有不容置疑的味道,唤过卫临道:“这是卫太医,有两位太医一同察看更妥当些。”卫临一揖上前,与许太医一同仔细看了许久,回道:“回娘娘的话,这三样东西里并无半点于胎气有损的东西。”
我微笑颔首,“如此,妹妹与我皆能安心了。
鹂容手中还把玩着那几颗红宝石,那颜色是极纯净的红色,映得她满面红光,极是娇艳。只是唇心那一点微紫,却在这纯红之下尤其明显。我心下微微疑惑,不觉瞟了卫临一眼。他只垂手站着,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我关切地在她身边坐下,近视之下她肤光胜雪,气色极佳,倒让我去了三分疑心,不觉拉起她手问起孕中事宜,嫔妃们得趣,倒也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极热闹。我嘱咐她几句保养之事,又道:“听说许太医医术极好,和从前温太医不相上下,我是极放心的。听说妹妹一切都好,害喜也不明显,我也安心些。只是想起从前眉姐姐的事,心里总是难过。如今你好不容易有了身孕,更要好好保养才是。今日卫太医也在,不如让他再请一次脉如何?也好多一重保险。”
鹂容纤长的睫毛微微一颤,唇角含了温弱的笑意,“多谢姐姐关心,本该听姐姐的再请一次脉,只是许太医是皇后荐了来的。我与姐姐都是想多一重心安,只是皇后若知道了怕会以为咱们认定了许太医医术不佳呢,反而皇后娘娘面上不好看。”
余容贵人亦道:“其实也没什么。淑妃身边怎么会缺了能人,若真能比许太医高明也是好的。”
她们如此坚持,我反倒不好再说,于是吩咐了卫临下去,问及鹂容如今胎象如何。许太医答道:“鹂妃娘娘胎气甚稳,只看她好气色便可知一二了。”
我点头,空气里澄澈的甜香沁人肺腑,我依依道:“妹妹还记得昔年我们一同所制的百和香么?”
鹂容凝神细想,片刻笑道:“自然。古方难寻,我与姐姐一同看了好久的呢。”
我神色柔和,“妹妹最擅制香,今日这香不知叫什么?”
“是叫凝露香。”她温柔笑语,“若姐姐喜欢,我送姐姐一些可好?”说罢唤过眼前那羽蓝衣衫的女子,“鸢羽儿,你去本宫的香料龛子里取些凝露香来,好好包了送与娘娘。”
我笑道:“妹妹回礼倒快,才给了我茶叶呢又念叨起香料来,哪里敢劳动妹妹身边的人。”我叫花宜,“你跟着这位姑娘去拿香料,别毛手毛脚的,学着些人家的稳重。”
花宜答应着去了,鹂容本要出言阻止,见花宜只是一副欢欢喜喜天真不解事的样子,不由道:“自从玉隐姑娘出阁,姐姐身边是花宜在使唤么?倒是很可爱呢。”
我轻叹一声道:“是呀。流朱早去,玉隐也有了个好归宿,槿汐又素日事多,只剩下个花宜半点事情也不懂。我也不过是可怜她在宫外无依无靠罢了,原不指望她能做什么。”
敬妃笑道:“花宜能给你凑趣也罢了,你没瞧我宫里那些木头泥胎,扎一针也不哼哼的,多无趣呢。”
我道:“刚才请太医出来的那位姑娘倒生得很齐整,从前没见你带出来过,是谁呢?”
鹂容微一蹙眉,旋即如常微笑,“不过是个粗使丫头,看她长得不错便留在身边了。”
正巧花宜出来,笑吟吟道:“奴婢看见鹂妃娘娘龛子里好多香料儿,奴婢想若全泡了洗澡,定不用什么花儿粉儿的麻烦了。”
众人闻言不禁笑了起来,余容贵人道:“真是个不懂事的丫头,那香料本无浓香的,非得几种配在一起才能用呢。”
众人笑过,这才各自散了。出了长杨宫几步,我想起还得嘱咐鹂容不必再去几位位高的妃嫔宫请安了,重又折回去,才到仪门下,便听里头侍奉汤药的小宫女碎碎向人骂道:“什么东西!宝莺姐姐和宝鹃姐姐不在么?要她讨好似的拉出太医去,一心想攀高枝儿。”
我知道是骂鸢羽儿,想再听清楚些也没有了,更不便再进去,依旧回宫不提。
上林苑里浓荫匝地,不耐烦坐轿,只问卫临道:“可看出什么不妥么?”
卫临道:“一时看不出什么。但是微臣心里有些疑惑,只是还没有把握,得回去定了再来回娘娘。”
我挥手,“你去罢。”
他躬身告辞。花宜悄悄在我耳边道:“奴婢方才去拿那凝露香,看有几个香盒子搁在高架子顶上说是鹂妃自己要收起来不爱用了的。但奴婢看那盒子描得最精致,不像是不要了的东西。趁鸢羽不注意时用银耳针撬开拿了颗,好像也是些香蜜之类。娘娘瞧瞧么?”
她本收在自己香袋里,拿出给我一瞧,是一颗粉红色的香饵,那香气甚异,也不知是什么,便道:“你好好收在我妆台下就是。”我低声嘱咐,“那个鸢羽儿有些古怪,你去查查她是什么底细。”
她点头应了,敬妃叹道:“她的香自然是好东西了。今日去景春殿可看了不少好东西,如今她才刚有孕,皇上皇后便赏了这样多东西由着她轻狂,等来日生下一子半女,可不知道要怎样疼才好了。”
敬妃的叹息似一道冰水浇落心头。宫中嫔妃利益所牵,只是希望鹂容生不下来;而我,却是新仇旧恨、性命相关,是一定不能让她生下来。
心中主意已定,手指上微微用力,随手掐了一枝香花下来。鲜绿的汁液染上了洁白的手指,似足了一条条滑腻污秽的水蛇,我心中厌恶,随手扔在了地上,微笑道:“这花不好,姐姐,咱们去看新开的素馨吧。”
到了夜间,我出浴梳洗罢,花宜为我篦着长发,轻声在我耳边道:“奴婢去查问过了,那鸢羽原是鹂妃身边侍奉洗浴的宫女,那些日子鹂妃失宠,不知怎地有次皇上难得过去竟看上了鸢羽,虽然临幸过了却没给名分。如今鹂妃有孕不能伺候,也是这丫头留住皇上过夜。如此不明不白在皇上身边也有几个月了。”
我闭着眼道:“鸢羽没名分自然是鹂妃不情愿了,在皇上面前糊弄过去也罢了。底下那些小宫女都敢骂她,可见那丫头在景春殿日子不好过。”我思量片刻,“你想法子和她走得近些,引她得空来一次柔仪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