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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将线索重新规整了一下,按照钟聿的猜测,居然还真找到了徐桀生前一直来往的“小姐”。
女的姓白,全名白小蝶,这名字听着也不像真名,不过出来干这行的,很少会用真名示人。
白小蝶最早是在足浴店里当技工,但也并不是什么正规的足浴店,之后可能赚了一点钱,自己盘店面开了家美容院。
美容院规模不大,就开在徐桀住的居民区附近。
钟聿的人查到了美容院的地址,找过去,却发现门口已经挂了“店面转租”的牌子,随后找到店面房东,房东说白小蝶一个月前就已经关门退租,说是要回老家发展,之后就没再与之联系过。
“据目击者口述,徐桀死前那天下午登门的女人,身高大概在一米七左右,长发,偏高偏瘦,我用这些外形特征问了白小蝶的房东,大致都能对得上。”
钟聿听着那边的叙述,手指轻轻剐蹭着自己的眉峰,“一个月前?也就是说案发前白小蝶就已经离开?”
“按照房东的说法应该是这样,我也问了之前美容院招的两个技工,说白小蝶确实一个月前就把人都解散了。”
“原因呢?”
“说是不挣钱,一直在亏本。”
钟聿哼了声,“那地方开家美容院怎么可能会有生意。”
就徐桀住的那个片区,外来人口混杂,却都不是什么高收入人群,解决温饱都有问题,怎么可能花钱去做美容。
那边笑了声,“美容院恐怕只是一个门面吧,具体干什么勾当还真不好说,就我去问的那两个技工,看穿着打扮也不像是正经女人。”
不过这些跟他们调查真相关系不大,钟聿也没兴趣去探究,“技工和房东都说白小蝶回了老家?”
“对!”
“她老家哪里人?”
“礁山人,户籍也在那边,我也派人去查了,根本没回去!”
“那她老家那边还有什么亲戚朋友吗?”
“没有,死的死搬的搬。”
“电话呢?”
“之前用的手机号码早就打不通了,住的房子也都已经退掉。”
“所以你在这跟我说了半天,就为了告诉我白小蝶已经人间蒸发?”
“……”
钟聿又气又恼,到不死说对方办事不利,他也知道一个漂泊不定又无儿无女的孤身女人,一旦有意消失在茫茫人海中,通过私人手段和团队确实很难搜寻,可是时间一天天过去,他感觉自己还始终在原地打转,人却死了一个又一个。
熟悉的失重感和窒息感像绳索一样捆得他快喘不过气。
钟聿从桌上拿了根烟,点燃猛抽两口,尼古丁灌入肺部换取片刻温盈,情绪在忽明忽暗的烟星中稍稍平稳,他才重新开口,问:“有白小蝶的照片吗?”
“有,给你发过去。”
半分钟后钟聿收到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长脸,尖下巴,化了很浓的状,但依旧遮不住她身上的风尘气息。
他又回忆了一遍徐桀的个人资料,三十出头,名校计算机专业毕业,曾任职于国内某知名软件公司,却因个人行径问题最终被公司开除,之后一直处于无业状态。
“这个白小蝶,跟徐桀关系保持了多久?”
“大概也就大半年吧,在此之前他找的两个发廊妹我也都调查过了,一个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回了老家,结婚生子,另一个转行了,在闹市区开了间美甲店,两人已经好久没联系,所以嫌疑最大的只能是这个白小蝶。”
到目前为止,案发当天下午登门的那个女人确实是唯一的突破口,而通过调查,其身形打扮确实跟白小蝶很像,那么这里就存在矛盾的地方。
假设那天登门的女人真的是白小蝶,为什么她要关掉美容院谎称自己要回老家,且断绝了跟所有人的联系?
若假设那天登门的不是白小蝶,为何身形打扮如此相似?是有人故意模仿,还是白小蝶回来了?若有人故意模仿,那么真的白小蝶又去了哪里?
目前看来疑点太多,反而令人觉得事情并没这么简单。
但钟聿目前几乎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徐桀不是因服用过量致幻剂不慎坠楼死亡,他的死因应该另有隐情。
至于这个隐情需要一点点抽丝剥茧地去翻找,而以私人团队的能力,倒不是说着不到,只是有些操作容易踩线,实际进行起来也会困难重重。
钟聿吐出一口白雾,身子往后靠了靠,电脑屏幕上已经是那张女人的照片。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这件事已经拖得太久了,也连累了很多无辜的人。
“你把手里的线索和材料全部归档一下,打包发一份给当地警方。”
那边怔了一下,“怎么,不往下查了?”
“查,当然要查,但接下来的工作应该交给该办的人去办,至于你那边……”钟聿顿了下,又抽了一口烟,“蒋缙的案子应该快要开庭了,估计也就最近这段时间,你带人先回泞州吧,把陈骏车祸的肇事司机找出来。”
……
因为彭毅的悉心照料,钟盈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尽管还需要靠药物维持,但已经恢复正常生活,不过她依旧没有回钟氏工作。
为了能够让她尽快康复,彭毅建议她给自己找点事干,为此钟盈报了一个烹饪插花班。
一般报这种班的学员大都是女性,年龄在四十岁上下,且都有一些共性:比如家庭条件优异,不用出门工作,更不用再为生计奔波,再比如孩子大了,在外念书,丈夫事业成功,却常年不在家里,夜以继日的寂寞和空闲无处排遣,于是就报类似的班来消磨时间。
起初钟盈刚去的时候觉得非常不适应,她以前接触的人群都来自于工作和商场,个个激进努力,争分夺秒,所谈论的也都是方案,恒指或者投资,可烹饪插花班里这些女人,看似个个光鲜亮丽,穿金带银,却能聚在一起喝半天下午茶,讨论的内容不外乎就是孩子,丈夫,小三,包包或者首饰。
其乏味性和狭隘性,一度令钟盈觉得可笑可怜至极,但渐渐她感觉到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些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一边抱怨孩子难管,丈夫出轨,一边却还在朋友圈宣扬自己的家庭如何美满,夫妻又如何恩爱,而那些成天吐槽生活无趣,没事可干的贵妇们,宁愿花半天时间打麻将,唠家常,却不愿意去找个工作甚至健个身来改变日益臃肿的体型。
原来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无奈和不幸,有些为俗世奔波,有些被俗世所累,而那些成天吵吵嚷嚷,时而精明时而糊涂的中年贵妇们,一下给钟盈打开了另一个全新的世界,这个世界与她之前接触的世界截然不同。
用她跟彭毅的话讲:“我以前接触的很多人,他们个个都聪明绝顶,也个个都看上去优秀成功,可是我觉得那个世界没有温度,虚伪又自私,可是现在我班里的那些女人,有的丈夫出轨,有的承受糟糕的婆媳关系,有的完全没有经济独立能力,她们也攀比,也伪装,可是大部分时间她们会抱怨,会指责,会推卸责任,这样反而让我觉得真实和安心。”
众生众相,每个人都在经历不同的生活,但哪来那么多全然完满的人?
钟盈之前所接触的阶层,每个人都卯足劲在伪装成精英,每天都必须在高标准严要求的情况下努力,一根绳子拧到最紧。
当然,以前的钟盈也一直处在这种状态,除此之外还必须时时接受来自外界的监视。
哪件事做得不好下属会议论,股东会抱怨,父亲会失望,母亲会苛责。
以往将近四十年的日子,她感觉都是在照着别人的剧本生活,而此间她还遭遇了种种不幸和背叛,现在猛地跌入了另一个圈子,她才知道并不是只有她被丈夫背叛而离婚,也并不是只有她这把年纪还孤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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