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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钱律师说法院那边会在七到十个工作日之内下发判决书,可是梁桢第二天就收到了法院那边的文件。
一边是托福的成绩,一边是法院的判决书,让她回想起六年前,一手早孕化验单,一手大学入取通知书。
当年选择读大学,她就必须放弃孩子。
如今选择在国内陪伴孩子,她就必须放弃出国读书。
这一刻梁桢觉得人生真的犹如一场戏,而她总是在不断面对和承受各种各样的选择。
难吗?很难!因为每一次获得都必须先用“失去”去争取。
可是这世上哪里有容易的事,曾几何时她连一日三餐有饭吃,有地方睡都不能保证,连活着都是奢侈的人,怎么会不明白这些道理。
她拿过手机给终于发了条微信。
——[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但在此之前我需要跟你聊一下豆豆的事,能否出来见一面?]
其实梁桢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因为钟聿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回复过她的信息,可没想到几分钟之后那边竟然回了。
[可以,你什么时候有空?]
梁桢愣了下,赶紧回他信息:[我随时都行,要不就现在吧,还是去市区公寓,半小时之后。]
又是隔了大概几分钟,那边回了信息。
[不用了,你在家等我吧,我现在回去。]
梁桢的视线落在屏幕最后一行字上。
他说,在家等我吧,我现在回去。
真是有多久没有从他嘴里听到“家”这个字了。
梁桢坐在窗口稍稍平息了一下情绪,收掉手机下楼。
那会儿也才晚上七点左右,沈阿姨正在收拾完厨房。
梁桢走过去,“冰箱里没有牛奶了,你待会儿去买几盒牛奶回来吧。”
“成,我这边忙完就去,顺便还得买些调味品,噢对了,家里纸巾也快没了,一起买回来。”
“那你去武夷路那边的家乐福,东西齐全一些。”
如果只是几盒牛奶,沈阿姨一般都在小区附近的便利店买,现在需要采购的东西多,去家乐福比较划算。
沈阿姨想想也有道理。
她将厨房收拾完,洗干净手就拿着包兴冲冲地出门了。
屋子里只剩下梁桢一个人,她回客厅站了一会儿,眼看着就快要到七点半,内心突然涌出来很多异样的无措和无力。
七点四十左右,院门传来响动的声音,梁桢猛地惊觉过来,他目前还是房子的主人,他也有大门的密码和指纹,而此前半个小时,自己却是一直以等待一个客人登门的心态在等他来。
多可笑啊,明明曾是夫妻,却只短短半年时间,她竟然如此平和又自然地接受了他从丈夫过度到客人的身份,然后接下来呢?
或许等今晚过后,他便是她生命中的陌生人。
“你……一个人在家?”入户大门开着,并没关,所以钟聿进来的时候毫无声响。
梁桢从沉思中抬头,“沈阿姨出门买东西了。”其实是她刻意把沈阿姨支走。
虽然这个行为看上去有些多余,但不知为何,梁桢从内心不希望今晚有其他第三者在场,即便是保姆也不行。
钟聿站在客厅,一时没动。
梁桢又看了他一眼,“坐吧。”
钟聿:“噢。”
梁桢:“要不要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
钟聿:“不用。”
梁桢嘴角抿了下,但还是去冰箱拿了一瓶水递给他。
“我知道你现在工作很忙,那我就长话短说了。”她又坐回刚才的沙发,“高子健应该都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愿意接受你提出来的条件,撤销之前的财产纠纷诉讼,但前提是在我走之前这段时间,豆豆需要跟我住在一起。”
“好!”他回答。
尽管如此爽快的态度令梁桢有些意外,但心里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
“你放心,二审我输了,所以不会把豆豆偷偷带走,只是想跟他再相处一段时间,等到我去米国之前就会把他送过去。”
钟聿下意识捏了下手里的瓶子,问:“行程定了吗?什么时候去米国?”
梁桢:“还没定,但计划年后就会先过去。”
现在已经快十二月了,离春节也不过才两个月左右时间,这么早就要过去了吗?
不过想想也好,她走了他心里也会安稳一点。
“我走之后豆豆就跟着你。”梁桢继续往下说,“如果可以的话就让沈阿姨跟过去吧,毕竟她已经照顾豆豆半年多了,比较了解豆豆的生活习惯。”
钟聿:“没问题。”
梁桢:“幼儿园那边能不换也尽量别换了,豆豆才过去一学期,突然换掉又得重新再适应一个新环境,我怕对他有影响。”
钟聿:“好,不换。”
梁桢:“小元虽然年轻,但做事还算细致,豆豆也比较喜欢他,你要是找不到合适的司机接送豆豆,也可以把他带过去。”
钟聿:“可以,没问题。”
梁桢叹口气:“我知道你工作很忙,平时也有很多应酬和饭局,但既然你跟我争了抚养权,现在争到了,也希望你能够尽到一个当父亲的责任。”
她并不是怀疑钟聿会对豆豆不好,但过二十多年中他都是独来独往,即便跟豆豆相处了一段时间,但毕竟时间不长,冷不丁要承担父亲的责任,其实并不容易,但事到如今梁桢也没办法来教他如何当好一个父亲,很多事情都要看他自己是否有心。
“我知道要你把大部分精力都花在豆豆身上不可能,但是能否尽量多抽时间陪陪他?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每周至少要陪他吃两顿晚饭,周末若是有时间,能不能也抽空陪他玩玩?”梁桢并不担心豆豆跟着钟聿会受冻挨饿,但孩子内心受到的伤害她无法估计。
只要一想到自己走后豆豆被留在家中孤苦无依的样子,她内心就觉得像是被浇了一层热油似地疼。
或许是情绪影响面部表情,钟聿从她眼神中读出太多的不舍和痛心,而这种不舍和痛心是很少从她脸上看到的,她向来是一个不让情绪外露的人。
钟聿想,她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是不是也经历了一场凌迟?就跟他决定跟她离婚一样。
毕竟逼自己放弃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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