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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深处,四道身影由远及近。
为首的中年男子大腹便便,手臂夹着一只真皮钱包,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穿着貂皮大袄,一副典型的暴发户打扮。紧跟在后的是一名年轻西装男子,看上去文质彬彬,像是秘书或者助理。最后是一男一女,手里拿着设计图纸,一边走,一边小声商议,显然是度假山庄的设计人员。走到太葛峪口的时候——“喂!”秦安然拦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中间,一脸正义:“那块地我们不让!回去告诉姓程的,我们要盖学校——王锐,快上!把他们手里的设计图抢过来!”王锐:“”脑壳疼!秦大律师,咱有点儿常识好不好?设计图肯定有电脑备份,抢了也没用啊!“哎哟,这不是美女秦律师嘛?”暴发户走到秦安然身前,往她的小俏脸瞅了几眼,一脸嘿笑:“你们那个卫明凡,卫总呢?今天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对那块地还不肯死心是不是?跟你们说过几次了,我哥看中的地皮,谁也别想抢!不过嘛嘿嘿!”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往秦安然的小脸儿摸去,笑的一脸猥琐:“不过啊,我跟我哥不一样!只要你愿意哎哟!”秦安然狠狠一巴掌,把暴发户的右手扇到一边,而后一手掐腰,一手指着王锐,小嘴儿“哼”的一声:“敢动手动脚?我可不是一个人!这是我男朋友,你再敢伸手,看他揍不死你!”“”王锐额头浮现三条黑线。秦律师,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男朋友了?几个月没见,你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秦律师,你下手可真狠啊!”暴发户揉着手背,疼的龇牙咧嘴,却并不生气,反而一脸奸笑:“你想打哥哥是不?哥大度,让你打,嘿嘿!”说完,又转头瞥了瞥王锐,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呸!”王锐眉毛一掀,看了秦安然一眼,“安然,他是程老板的弟弟?”“嗯!”秦安然点点头,又伸手指着暴发户身后的西装青年,一脸忿忿:“他姓杜,程胖子叫他小杜,是个秘书!这块地就是他和程二胖一起抢的,程胖子在后面给他们撑腰,后面还有姓韩的王锐,揍他!”程胖子和程二胖是兄弟,姓韩的外贸商是他们的后台?王锐摇头笑笑:“随便打人可不行,大家是斯文人,讲道理——程先生,那块地皮我还没有看过,暂时不方便发表意见。不过,希望你们回去告诉程老板,如果他愿意割爱,我可以付出足够的代价,一定不会让他吃亏。”“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有钱的主儿!”程二胖一声冷笑,油腻腻的胖手猛的一摆:“杜秘书,我哥是怎么说的来着?把原话跟他说一遍!”杜秘书抬手扶了扶眼镜腿儿,微微一笑:“程总说,那块地皮用来建设度假山庄再好不过,依山傍水,空气新鲜,再搞一个生态果园,完美无缺!”“跟他说这些,纯属废话!”程二胖瞅了瞅王锐身后不远处的奥迪a6,嘴里“呸”的一声:“开这种破车,也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我还真以为他是个人物呢——别跟他费工夫,咱们走!”杜秘书点点头,带着两个设计师,跟在大摇大摆的程二胖身后,和王锐擦肩而过。直到几人走远——“安然。”王锐眉头微皱:“姓程的和姓韩的,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和明凡是怎么跟他们谈的,好好跟我说一遍。”秦安然一脸恨恨:“姓程的兄弟俩是狗腿子,开着两家皮包公司;姓韩的是他俩的幕后大老板,度假山庄就是姓韩的要求姓程的给他盖的!据说,姓韩的在京都有背景,担心度假山庄的事儿惹出麻烦,所以用姓程的当挡箭牌,姓程的对外宣称是他们兄弟俩包地,其实这事儿必须算在姓韩的身上!”王锐脑子差点儿绕晕,连连摆手:“停!程家兄弟是韩老板的手下,韩老板让他们修建度假山庄,是不是这个意思?”“是啊,我说的就是这个!”秦安然伸手指着远处山林间的几个村子,越说越气:“他们要修建的度假山庄,比咱们捐赠的学校大多了,好多村民都要拆迁!他们给的补偿钱那么少,都不够去城里买套小房子,你说气不气人!”王锐思索一会儿,大手一挥:“走!”“啊?”秦安然赶紧跟上,一溜小跑:“王锐,去哪儿啊,你慢点儿!”王锐脚步不停。去村子里看看!————————太葛峪旁边,马陵山下,马家盒子村。整个村子只有60多户人家,都是上个世界七八十年代遗留的老房子,绝大多数用山石和青砖搭建,好多房子的屋顶已经破烂不堪,毡布树枝缝缝补补,有些地方压着碎瓦片,看上去无比凄凉。村口水井旁边,十几个大爷大妈围着石磨排队碾压粮食,是隔年的玉米高粱和红薯干芋。旁边不远处还有几个中年妇女用牛粪和木柴烧火,烘烤着一只青灰色大瓦罐,里面煮着乒乓球大小的野鸡蛋和山里抓的野鸡野鸭,空气里弥漫着野生食材独有的浓郁香气。“好香啊!”秦安然跟在王锐身后,沿着山路气喘吁吁的爬到村口,闻着瓦罐飘出来的香味,忍不住口水直流:“阿姨,你们放的什么调料啊,太香啦!”几个中年妇女显然都认识秦安然,远远看着两人,笑的一脸亲热。其中一个穿着补丁围裙的憨厚大嫂快步迎了过来,笑容腼腆:“秦律师,你又来啦?俺们做午饭呢,一会儿孩子们该回来了,过几天就要搬走了,路上不好带干粮,俺们寻思着,趁着最后这点儿功夫,让孩子吃点儿好的,搬家的时候有力气干活儿!”“大嫂。”王锐想了想,上前一步,轻声道:“搬走之后去哪儿,有着落吗?在城里有没有联系居民楼,有没有联系工作?或者——你们想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