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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修水县城便是秃子施琅的老营所在了?”
铜鼓通往修水县城的官道上,一队为数数百骑的顺军骑兵快速驰骋而来,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手中用马鞭指点着远处的修水县城,颇为不屑的问道。
就像我们习惯把东洋三岛的土著人称呼为“小鬼子”,把朝鲜半岛南部的居民称呼为“棒子”一样,原本为了在战场上包扎救治方便,防止头部感染而在野战部队当中推广的全部剃光头的南粤军独有发式,也成为了别的军队称呼他们的特定称呼,“秃子”。也有称呼他们为“秃贼”的。
自从南粤军与顺军不经意间在湘赣边界的修水铜鼓等处会师后,修河流域,幕阜山与九岭山山脉之间,靖安、奉新、宜丰、铜鼓、平江、通城、崇阳、通山九县等处,方圆数百里之间,按照在不远处的九江、长沙等处的清军给远在南京、北京的清朝高层的奏报文书之中所说,“秃贼施琅部与流贼李闯残部合流,贼众多达数十万,方圆数百里贼氛猖獗。”
不过,这次奏报文书中所说的这几十万人马,倒是一点虚数都没有。
大顺军所部虽然连连吃了败仗,但是主力骨干尚存。为数仍然有十几万军队,再加上随行的眷属、民夫,二三十万人是有的。而施琅所部,虽然作战兵马不过两万多人,但是,手中却也有六七万的左良玉军战俘。再加上随军行动的民夫,跟着大军南下逃难的难民,为数也在十几万以上。
这两支军队加起来数十万人马,清军倒是一点都没有谎报军情。
可是,几十万人骤然间涌进了这几个县,军需供应便成了一个令将领们头疼的问题。施琅所部还好些,随军带着大批的粮草,将士们也只是抱怨说肉食和油水不够。可是,顺军就不行了。他们从陕西出来,便是一路被清军追击,上哪里去筹办粮草?再说了,就算是有粮草,大军疾如狂风暴雨般的行军,粮草这种笨重的物资,那是极为影响行军速度的。
所以,顺军对于粮草的需求之急切,不是施琅所能比拟的。即使是趁着清军追击速度没有那么快的时候,就地筹措粮草(基本上就是翻箱倒柜的到村子里去抢粮了。又有几个军队能够像红军那样,拿走多余的粮食,给主人留下银元的?)
可是,就当高桂英高一功李过罗虎张鼐等大顺军高层们为粮草供应的问题发愁的时候,游骑贺老五派人用十万火急的速度送来的军情奏报,却让他们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我们的东面和南粤军连成了一气,南边又是他们的赣南地盘,这样的话,东面和南面便可以无忧,我们只管对付西面和北面来的鞑子兵马便可以了!”这是大顺军高层的一致看法。
“当年咱们最难的时候遇到了南中商人,从他们手中采办到了大批的甲胄刀枪药品肉食,如今咱们又走了背运,可是,万岁爷在天有灵,又把南粤军送到了咱们的面前!”
提起了不久前在通城九宫山阵亡的李自成,大顺军将领们无不神情黯然。如果能早几天与南粤军会师,只怕李自成也不会死在几个乡下土流氓组成的团练手中。
看着随同紧急军情送来的南粤军统领施琅的书信、礼单,特别是礼单上开列的粮米一万石,各色外伤药品二十挑子,以及被信使带来的百十个救命包,大顺军将领们眼珠子都红透了。
“皇后娘娘!让贺老五先和南粤军好好聊聊,看看这些好东西能不能卖给咱们?!随便这些家伙开价钱!”一贯心直口快的郝摇旗,开口放了一炮,替大家说出了心声。“横竖咱们营中,金银细软古董字画是多得是!可是这些东西不能吃不能喝,不能救治那些挂了彩的兄弟们!”
于是,一道以皇后高桂英的名义发出的旨意,同样以十万火急的速度送到了修水县贺老五的营地之中。旨意之中除了火线提拔他为三品果毅将军,算是奖励他会师有功之外,便是命他暂且担当起与南粤军往来联络的职责来。“务必要解决眼下全军的粮草药品等物的供给!”
可是,信使到了,贺老五却不在营地里。
原来,他很自觉的担负起了与南粤军的联络职责。
两位龙虎营时期就交好的朋友,确定是是友非敌之后,自然是无话不谈。当然,谈话时少不了要有酒有肉的。两个家伙从当年山东时的往事谈到了最近的战斗,少不得说起了在九宫山不幸遇难的李万岁爷,贺老五痛哭流涕一番。“当初跟着李大少帅,跟着李万岁爷打仗的那几年,那日子过得多痛快,多舒心。你看看现在这日子过得,要多糟心有多糟心!”
吐槽了半日糟心的战事,两个家伙少不得又将话题最终转到了喜闻乐见的方面。
说到女人的时候,贺老五却突然放下了手里的酒碗叹了口气说:“哎,真是可惜了,我最近遇到一个本家妹子,那长的,真跟天仙一般,虽然说人泼辣点,但是要没有同姓不为婚这个限制,我还真想娶了她。”
“哦?”谈初端顿时来了兴致,他连忙问:“什么样的女人能让贺兄弟如此牵肠挂肚,说来听听。”贺老五本不想多说,但是架不住谈初端总问,于是就坦白说:“我啊,作为先锋打到了永新县,结果永新当地的望族贺家前来迎接。这一论起来,我们还是本家,都是陕北的贺家同支。只不过当初天启年间起事一道打到湖北的义军,他们这一支跟着大军就到了湖北,后来又迁居到永新,然后就在永新落地生根安家落户了。我说的那个妹子叫贺桂圆,是本家的大小姐。从小就不爱读书女红,反而喜欢舞刀弄枪,他爹又惯着她,结果搞的她快成了当地一霸。她平时都是身上挎着两把自来火的短火铳,一般的男人两拳就撂倒。看着美艳却不好惹,不习女红针线只爱舞枪弄棒,还使得一手连珠箭,左右开弓,五十步内百发百中。这不,前不久听说他们家接待了一个从赣南来的账房先生,对梁国公的新政颇有了解。她爹和她对这个先生都是特别喜欢,就留他住了一段时间,让他给他们讲解新政的好处和措施。结果没想到,一来二去这个桂圆妹子还喜欢上这个先生了。这先生居然还不同意,说在长沙有了家室,结果一言不合,我这个桂圆妹子就把这先生绑了,强行要拜堂。你来的也巧,好像明天就是他们大喜的日子,喜帖都给我下了,要不咱们兄弟一起去凑个热闹?”
谈初端一听顿时来了兴致,他哈哈大笑道:“这样的女子,我倒是也很想见见。这样吧,既然是论起来也算是你的本家,那我就送点礼。别的不敢说,一百条火铳我还出得起。”
贺老五却是一愣道:“我说兄弟,人家成亲送礼都是金银玉器啥的,再不就是绸缎细软之物,你咋还送火铳?这玩意是杀人的东西,不合适吧?”谈初端不以为然道:“老五,亏你还是闯营的老人!你咋还说这种外行话?!而今乱世,有啥东西能比火铳更宝贵的?!有了这玩意,一般的小贼听着声就绕着走,这样你本家也多几分活下来的机会。啥吉利不吉利,身怀利器,那就是最大的吉利,不然你就是躲到天边去,也难逃乱刃分尸的下场。再说了,手里有一百条火铳在手,你那同宗之人,想必在当地也会成为望族了。火铳多,说话的声音就大!说话的声音大,权力便大。权力大了,势力还用说么?”
贺老五寻思了一下,不禁觉着很有道理,他说:“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道理。想当初老万岁善待读书人,可他们都做了什么,京城排南惹恼了南粤军,后来那群狗日的又纷纷投靠鞑子。这其中的缘由,还不是敌我枪杆子刀把子的强弱发生了变化。哎,算了,不提这些糟心的事了。明个咱们一起去大仓,婚宴就在那摆,到时候你我都把礼物准备好,不能让本家笑话不是。”
谈初端拍了拍贺老五肩膀,安慰说:“没事,咱们两兄弟汇合到一块,那就是大少帅和李万岁爷在天有灵!你想,当年咱们两家联手,在中原左冲右突的,多痛快!现如今又汇合到了一处,以后就继续是狼狈额,是英雄联手,什么狗屁鞑子附逆,咱们一起教育他们谁是爷爷。至于他们的妻女。。。”谈初端嘿嘿一笑道:“我们还是教育她们当个好女人吧。”言罢,谈初端和贺老五都露出了会意的笑容。
第二天,两人带着人马早早的来到了大仓。到了之后,才发现这地方只是一个不算太大的村子,但是里里外外已经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村口,摆了几张桌子,几个一看就是账房先生的人,在那里记录贺礼的数目。见贺老五来了,几个账房先生连忙起身拱手道:“贺军爷,您来了,快往里面请,我们给您安排好了,贵宾席。”贺老五摆了摆手,一指谈初端说:“这位是我的生死兄弟,也给我安排到贵宾席。另外,我们兄弟还一起奉上了一份贺礼,你给记一下。”
账房先生吓得连忙摆手:“这可不敢,您能来就是我们家的荣幸,那还敢收您的礼物。”“给我们写上,一百条火铳配子药,一百柄上好的南中钢刀!”果然,管账先生也和昨天贺老五的表现一样,哪有别人拜堂成亲送这个的?贺老五有点不耐烦了,他说:“让你收你就收,又不是给你的,这是给我妹子的。你记好了,一百条南中的火铳,一百把南中的上好钢刀。”账房先生一听差点吓瘫那里,哪有结婚送这玩意的,但是又不敢多问。只好按照贺老五说的记下数目,反正如何处理也轮不到他们操心。少不得心里嘀咕着:“到底是外路来的流贼,成亲贺喜都送刀枪火铳!”心里鄙夷着,但是本乡本土成长起来的账房先生还是颇为眼热的看着那一捆捆油光锃亮的火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绝户刀艳羡不已。
记录好贺礼之后,有下人带着他们去了贵宾席。其实说贵宾,由于条件有限,也只是有好茶水糕点而已,但是最大的好处是离着新人近,看的比较清楚。经过了漫长的等待,终于等来了新人。只不过,这对新人可是要多奇葩有多奇葩,新娘子没有红盖头,而且是直接拉着新郎的手进场,嘴里说的话更是让大家哭笑不得:“快点,一个老爷们走的那么慢,像什么样子。”
说话间大家不禁都看向新郎官,一看之下都点了点头,这个男人,确实不错。首先身材高大,长相又是生就了一副颇为清秀的面孔,堪称英俊,其次这人的身上时刻保持着自信的气度,哪怕是现在被一个女人控制着,也丝毫没有一点猥琐的样子。
可就在这时,新郎官突然发现了谈初端,从谈初端身上的甲胄服色,还有他身后的几个卫兵身上判断了他们的身份之后,新郎官的眼睛里发出了一丝喜悦的光芒。紧接着,新郎官突然甩开了新娘子,三两步就跑到了谈初端身旁,着急忙慌的说道:“兄弟,我也是南粤军的人。我的顶头上司是赣南的公路督办吕学智,前不久赣南常凯胜叛乱。。。”新郎官正要接着往下说,新娘可不干了,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子,就要把人拉走。谈初端要是在之前,是大可以不必管的,但是听到了赣南有叛乱的消息,立场立刻就变了。他直接拽出了短火铳,厉声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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