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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开始打扫战场,民夫们抬着用门板制成的担架,在军官的带领下小步快跑开始转运伤号。
盔甲、刀枪,被仔细的收起,不曾受伤的战马被认真收集起来,那些伤马,则是视情况,或是带走准备用来耕地犁田,或是宰了吃肉。
至于说大顺的死者、伤号,吴军则是很仁义的将死者的甲胄去掉,集中到一处,也不斩下首级拿去报功。伤者则是简单的处理一下伤口,同样的剥去甲胄,集中到一处,等候大顺兵马的动作。
“大人,为啥不把那些流贼的脑袋砍下来回去报功?”那名千总看着手下人忙忙碌碌的将一具具尸体摆放在一处,颇为不解。
“这是大帅的将令。一来,可以显示咱们是王者之师,仁义。二来,那些死人,伤号,到了流贼那里,他们至少要耽搁一下,不论处理这些人,都需要时间。三来,死者的尸体,伤号的惨叫,都会影响流贼的士气,消耗他们的兵力。还有一条,天晓得是不是以后大家还要同殿为臣,留下些情面,也好日后相见。”
“大帅果然是高瞻远瞩!”千总由衷的竖起了大拇指,为吴三桂的思虑周全赞叹不已。
这些死伤者都是大顺的嫡系精锐,罗虎和王四儿自然不会随随便便的就处理掉,少不得要掩埋尸首,救治伤员。可是,一个伤号至少要消耗几个民夫或是兵员。而且,伤员的伤口,惨叫,呻吟,绝对是打击士气的利器。
十余里之外,已经打成了一片血海。
关宁军的骑兵缓缓压上,四里,三里,二里,慢慢的,他们的旗号、盔甲、马匹颜色都看得清清楚楚。给本来就慌乱异常的三镇兵马以无形的巨大压力,兵丁们开始互相拥挤到一处,手中的刀枪也是不住的抖动,人们拼命的往人群深处挤进去,试图用别人的身躯为自己找到一个避风港。
“呜!”“呜!”
“咚!咚咚!”
沉闷而巨大的鼓声号角声响起,随着鼓角声,吴军骑兵开始慢慢加速,进入一里时,突然战马嘶鸣,蹄声如雷,无数的骑兵策马往三镇兵马军阵狂奔而来。
在上万骑兵狂风暴雨般的气势面前,大同镇的兵马有些惊慌失措,总兵姜镶也有些沉不住气了,猛地站起来,冲身前人等吼道:“都听中军的命令,稳住了阵势,待号令响了再开铳开炮,有临阵怯战逃跑,违抗军令者,就地斩首!”
但是,吴军的这些骑兵,却也不以杀伤姜镶、尤世威等部兵马为目的,也不催马冲击军阵,只是不断的来回冲击,将尤世威、姜镶、王嘉胤等部在中军大阵外围各个军阵一一搅扰的不成建制,溃散的兵勇们向中军大阵涌来。无数人象炸窝似的羊群冲过来,立时将附近友军的军阵也一冲而散了。
大家拥挤在一起,彼此视线受阻,队形混乱,又如何布阵作战?
这时。吴军骑兵不断在后面驱赶,后面的人恐惧之下,拼命往前挤。轰的一声,如洪水一样,这些冷兵器阵地也崩溃了,列成更大的溃败洪流,往后方冲来。恐惧之下,溃兵们慌不择路,他们大多随着人流,在骑兵驱赶下,往后方的大阵冲去。很多人拥挤在一起,被推倒,踩死,或是为了夺得生路空间,相互之间拔刀相向。
宣府总兵王嘉胤目瞪口呆,他从来不曾想过战场上还能有这种事情。口中只是喃喃道:“顶住,给我顶住!”
猛然他眼中闪过凶光,喝道:“给老子顶住!”
他喝道:“传令下去。溃兵不得冲击中军大阵。违者全部射杀!”
他身旁亲将不敢怠慢,若任溃兵冲击中军。便是全军溃败的结果,那样整个部队就完了。就算后路友军救援及时,但是,在众多敌军骑兵追杀下,只怕也是王嘉胤自己带着少数几个人逃走。
在他喝令下,正兵营无论步骑,快速结了一个利于防御的圆阵,外围是密密的盾牌长矛,对着溃兵方向,还布置了众多的弓箭手。
原本打算以弓箭、铳炮依托战车、拒马来狠狠的给吴三桂来一下狠的,但是,吴军的这种战术却令打了一辈子仗的尤世威有些摸不着他的脉门了。
“这小子打算学鞑子的战术吗?可是,鞑子也不会这样啊!”
很快,吴三桂便给出答案。
骑兵在两翼不停的压缩着三镇兵马的空间,见已经是猬集成一团,便停住了脚步,以恶狼看待羊圈里羊羔的眼神盯着包围圈内的这两万多人。
又是一阵鼓号声响起,吴三桂的中军开始行动了!
将近五千火铳兵,几乎是吴三桂这几年积攒下来的全部火铳兵底子(那些可以在马上使用马铳、短火铳的骑兵不算在内,那些兵马还是被他计算为骑兵的)。
一千二百名火铳手为一列,三列总计三千六百名投入了战场。余下的一千多人作为护卫,沿着中军的左右两翼散开,护卫住整个中军和辎重。
三列火铳兵,间隔十步,缓缓前行,也不管是道路还是坑洼坡坎,只管一股脑的走过去。
随着步伐的延伸,队列开始变得蜿蜒弯曲,但是,却是山一样的杀气涌了过来。
“坏了!坏了!”尤世威恍然大悟了!“吴三桂集结了这么多的火铳,又让骑兵将我军阵型压缩的如此密集,这,我们不就是一堆靶子了吗?!”
“快!把我们的火铳手调到前面去!”
“快!快!火铳上去!”
军官们忙不迭的传达着主将的命令,拳打脚踢的督促那些火铳手们上前对战。可是,本来就已经军心崩溃的兵马,又有谁肯上去送死?火铳兵上前的命令,只是给三镇兵马造成了更多的一些混乱。
“预备!”
“预备!”
“瞄准目标!”
在军官们喝令中,哗啦啦的响成了一片,吴三桂麾下的火铳手们将密密麻麻的火铳从肩头翻下,春风中飞舞的旗帜下,黑压压的铳口对准了前方。
“射击!”
爆豆密集的火铳声连绵不断,关宁军的火铳手打出了一个漂亮的齐射,白色的硝烟汹涌喷出铳膛,对面数十步处发出一片惨烈的哭叫声。汩汩从体内流出的鲜血,染红了下方的土地,将那些刚刚冒出嫩芽的野草,染得通红。
第一层射击后,宣府镇、大同镇、榆林镇的兵马明显是被打蒙了头,整个军阵内居然出现了短暂的平静,但是,转眼便是惊慌哭号喧哗成了一片。人们没头苍蝇一样东一头西一头的乱撞。
趁这个机会,关宁军的火铳手们再又一次扣动了扳机,打了一排齐射,对面响起了更多的嚎叫声音,中弹的大顺军士兵,满地翻滚,发出垂死的痛苦举动。
铳声一阵接一阵,铳声火光中,三镇兵马阵地内,横七竖八的躺倒着尸体与伤者,他们身下不停流出的鲜血,让脚下原本冻结的土地开始变得湿润。
中弹的士兵们,被飞过来的铅弹击中。炽热的弹丸瞬间便击穿了他们身上的棉甲,甚至是铁甲。这么短的距离内,无论身上披着何种甲胄,都无济于事。
铅弹在他们体内不停翻滚,横冲直撞,将一切阻挡他们运动轨迹的物体搅成稀烂,随着血液的喷射,那些兵丁倒在地上,发出非人的嚎叫。
三列火铳兵总计打了两轮齐射,铳管开始微微发热,三镇兵马已经彻底崩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