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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里本就阴暗潮湿,如今正值寒冬,更是阴冷得很,地上只铺着干草,也只有两张黑不溜秋的不知道多久没洗的脏臭的薄被子。
这冬日里,牢房里还没有棉被这样的贵价东西,这用来御寒的,都是缝了芦苇絮的被子而已。
而且,这种被子也不知经过了多少人用,又脏又臭,里面的芦苇絮都成结块了,一块块的,根本不均匀,哪里能御寒?
鲁氏和周学年也顾不得争吵了,两口子紧紧的挨在一块儿,将那脏臭的被子往身上搂,那恶臭味,差点没把他们给熏死过去。
但不盖,只能受冻啊。
两人又冷又饿,瑟瑟发抖,脸色青白,冻得上下牙齿都在格格打颤。
“相公,咱们该怎么办啊?”刚刚经历过一只老鼠爬过脚上的鲁氏带着哭音问:“这鬼地方,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周学年沉声,颤着道:“你当我就待得下去?”
如今兴许是在过年,那些衙差们都格外的开恩,没对牢狱里的犯人用刑,不然这会听着的,只怕是那些受刑的犯人的惨叫声。
尽管如此,也有不知哪传出来的凄厉叫喊,吓得两人愈发的抖成个筛子。
“那小贱人,怎么这般歹毒呀。”鲁氏哭着说。
周学年也想知道,那小婊子怎么就变成这样,早知道是如此,当初就该弄死她个丢人现眼的。
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小奶狗长成了狼狗,羽翼已丰,轻易动不得。
至于名声?
周学年好一阵挫败,他以为能用名声震慑那对母女,可遇着的,偏偏就是五福那不按理出牌的主。
她压根不在乎名声如何!
用她的话说,日子过成这样,自在舒服,还图什么名声?
假若是他,只怕也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做派!
鲁氏得不到周学年的回话,嘤嘤的哭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别哭了,烦不烦!”周学年低吼一句。
“相公,我想回家!我害怕!”鲁氏拉着他的手道:“勇儿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相公,咱们还能出去吗?会不会死在这里?呜呜,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周学年烦躁不已,心中发慌。
他抬头看向牢房里的一个巴掌大的小窗子,那不叫窗,叫小洞,外头漆黑一片,有雪花飘落。
“要把你弄进大牢里,还能寻不着由头?”
不知怎的,老娘的话突然萦绕在心头,刺得周学年一阵心慌和后悔。
老娘曾经警告过他的,是他不以为然,以为狼崽子还小,翻不了天去。却不曾想,这狼崽子远比他想象中的凶狠和阴险。
为了把他们扣在这鬼地方教训,不惜设计圈套,他们可是她的亲舅舅舅母,她就不怕头顶青天?不怕雷劈?
上次五福能把他弄出去,现在扣住他们,应该也会很轻巧吧,这大冬天的,他们能靠这薄被子熬过去吗?
她会不会故意弄死他们,而且还名正言顺的!
周学年想到这一点,内心深处有一种刻骨的惧意,头一次觉得后悔。
然而,这世间没有后悔药,自己酿下的苦果,只能自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