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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闭了眼,闭目养神。
武昙想的多,但他曾经考虑的也绝对不会比武昙少。
周家的那位表亲,其实如果照着上辈子的轨迹,他到现在根本就还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也并不知道周太后还有这样一段旧事,那时候因为周太后将他早早的驱逐出京,他对自己的母后一直心存怨念,再加上战场上刀光剑影,他也无暇分心其它……
那是直到他回京和武昙之间出了事的那年之后,盛怒之下他仓惶逃回北境起兵,周太后在胤京自刎身亡,他当时甚至都没多想,还以为那个女人是不忿于他兴兵作乱的举动,以死向他示威的,然后——
那个人就主动去北境军中找上了他。
他知道的这段旧事,都是这位表舅亲述的,他也是到那时候才知道他母后和周家之间原来一直都有心结和磕绊,并且还有他命格的事,他这才逐渐的体谅了那个女人一生的艰辛和不容易。
上辈子他最后那几年征战,那位表舅就一直留在他军中,陪他一起度过的,说他母后在时未能风雨同舟给予的陪伴想变相的留在他身边聊做补偿和慰藉。
所以,他重生回来之后,虽然很清楚那个人的存在,却没有打过要动他的心思,因为知道无论是到了何时何地何种处境,对方都不会向他母后倒戈。
说到底,不过都是造化弄人,流浪在这世间的一个可怜人罢了。
可是现在——
萧樾心里却突然有点不确定和隐忧。
周老夫人魔障了,对那个周畅源死心塌地的信任和维护,甚至连命都豁出去了,而且照武昙说的,她还试图拿当年旧事来胁迫周太后妥协?这样一来,萧樾就实在没有把握她会不会把那件事也告诉了周畅源。
虽然他心里很确定自己的母后和那位表舅之间是清清白白的,从来没有逾矩,并且自从私奔失败之后也彻底断了来往,完全从对方的生命里划掉了自己的存在,可周畅源那个人太阴险不择手段了,如果他真的知道并且有心加以利用,这件事就不知道会被丑化和渲染成什么模样了……
马车回到王府,武昙还在睡。
萧樾回过神来,率先下车把她抱下去。
她迷迷瞪瞪的掀开眼皮看了眼:“到家了啊?”
“你睡吧。”萧樾用袍子把她裹紧了,低声哄着,武昙就又把脑袋扎进他臂弯里不理世事了。
这边萧樾刚抱着她进了门,走到院子里,迎面却见燕北带着武青林一起从前院花厅的方向走了过来。
本来今天宫里的寿宴,霍芸好和武老夫人推了,武青林却是该去的,不过他后来略一权衡若真的会有事情发生,武昙和萧樾两个在宫里足够互相照应的,多他一个不多,反而如果大家都被困在宫里了,真有点什么事还挪腾不开,所以他也干脆找借口给推了,没有进宫去。
白天武昙从宫里出来给他送信,他也跟着戒备严防死守了整个下午,傍晚时分又听说武昙进宫去了,他怕自己府上听宫里的消息不方便,干脆就来了晟王府等着。
现在看见萧樾夫妻俩回来,也彻底放了心,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再一看萧樾就穿着中衣,武昙还睡得不省人事的……
这夫妻俩的模样真是一个看着比一个更糟心。
他顿时什么心情也没了,冷着脸道了句:“既然没事本侯就先走了。”
直接甩袖走了。
萧樾和他之间横眉冷对惯了,完全无所谓,武昙则是根本不知道他来了,还在呼呼大睡。
萧樾直接把她抱着回了卧房,后面的马车上蓝釉也扶着一瘸一拐的青瓷下来,岑管家打发她俩直接回去休息,又赶紧叫人去后院传信给杏子,让她带人去主子房里伺候。
武昙直接就没醒,萧樾把她放到床上,她往被窝里一钻就又接着睡去了。
萧樾沐浴之后,换了衣裳则是又蹑手蹑脚的从卧房出来,去前院书房又传见了燕北和雷鸣。
“各城门安排的暗哨一直在盯,前后这大半个月里,并没有看见疑似是周家二爷的人,”燕北道,“按理说这次他谋划了这么大的一件事,一定会亲自出面布署的,人应该是来了胤京才对,如果没有什么秘密渠道出城的话,现在是不是应该还蛰伏在城里?”
“虽然希望不大,但还是安排下人手往周家盯一盯吧。”萧樾道,又问了一下这一天之内燕北都做了什么安排,把紧急发出去的指令撤回来,都处理善后好了才回房睡的。
是夜,宫里赵太妃彻夜未眠,为姜太后布置了灵堂,次日一早讣告就发往各府。
王修苒是早有准备,头天夜里就让人备好了唁礼,早上她这边因为是客人,并没有直接接到讣告,但为全礼数,她也应该前去吊唁的,可她不是大胤朝中的官眷,也没名目自己进宫去,所以和王修齐两个就提早出门,去梁晋那,得和梁晋会和了再一起走。
结果吧,整个胤京的官员命妇全部早早出动了往宫里赶,路上车马横行,她的马车就被堵在路上了,在一个胡同里等了有将近一炷香的时间也挪动不了分毫。
这么等下去梁晋那边就赶不上了,王修齐过来敲敲车窗提议:“妹妹,进宫的路咱们家的车夫也认识,要么一会儿等前面的车马过去了,你尾随他们直接进宫吧,我先抄近路去沉香别院和殿下说一声,回头咱们在宫门外面会和。我怕再耽搁下去,等咱们赶去了沉香别院殿下就已经先走了。”
青天白日的,又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不会出什么事,王修苒也没多想,就点了头:“今天街上人多,二哥你骑马小心点儿,别和谁家起了冲撞,这时候不能添麻烦。”
“知道。”王修齐点点头,叫了自己的贴身侍从又带了两个护卫先遛墙根打马过去了。
王修苒于是退回马车里,刚坐稳了,就又听见有人在外面敲车厢。
敲的位置还有点偏下。
她心下狐疑,掀开窗帘往外看,却没看见人,正在困惑的时候,就见一只孩子的小手从下面伸出来在她眼前晃了晃。
王修苒一愣,循着那小手低头往下来,就见一个看上去四五岁的小男孩,穿的旧旧的衣裳,嘴里还含着一颗糖正笑眯眯的冲她招手。
“你是谁家的孩子?是迷路寻不见你娘了么?”王修苒看他是个小孩子就放下了戒心,再看他身边没有大人跟着,编笑着询问。
蕊儿也从旁边探出脑袋来看。
街上人多,加上这又是个小孩子,所以王家的下人才没在意他靠近马车,这时候看自家小姐露面才被吸引了注意力,也有两个护卫凑了过来。
那孩子却并不怕生,继续朝她挥了挥手又转头指了指侧后方一家胭脂铺子的二楼窗户,奶声奶气道:“那里,有个漂亮姐姐说要见你。”
王修苒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眼,等低头再要询问的时候,那孩子已经泥鳅一样钻进人群里,继续往前面的大街上挤着去看热闹了,看着就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还乐呵呵的。
蕊儿盯着那边紧闭的窗户,不解道:“是谁要见小姐?晟王妃吗?”
算来算去,这整个胤京之内能和王修苒私底下说上话的年轻女子也就只有武昙了。
王修苒心里却不这么想:“昨天她府上才出了大事,就算有惊无险,这时候需要善后的事情也应该很多,应该没时间分身来见我吧,而且她要见我,不管是什么事都大可以叫人传个话让我去王府的。”
话虽这么说,她也还是整理衣裙下了车。
这里是闹市,而且她也确实不觉得她有被谁处心积虑骗到一边去行刺的价值,想着武昙做事有时候也是出人意表的不着调,就还是去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叫上了郇来。
主仆三个沿着墙根底下走过去,因为宫里太后新丧,街上乱糟糟的,胭脂铺子今天也没开门营业,但是门是虚掩的,王修苒推门进去,发现一楼也没掌柜伙计在,明显是被人清场了,她于是更谨慎几分,带着郇来和蕊儿上了二楼,二楼一共只有并排的三个房间,最里面一间房门开着,她就径直走过去,试探着走到门口往里一看,却发现居然真的不是武昙。
一位胖胖的中年男人坐在临窗的桌旁回转头来,露出了笑脸。
------题外话------
啊啊啊,我又磨叽晚了,虫子没捉你们先凑合看吧,晚上我再改-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