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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着上前开了锁。
萧樾抬脚就想往外走,却不想他居然慢了一步,武昙先一低头从又矮又窄的牢门里钻了进去。
“来了?”萧樾失笑,索性张开双臂等她来个投怀送抱。
结果——
武昙冲过去,却挥手拍了他一巴掌。
就是跟他置气闹着玩的,没用多大的力气,但是啪的一声打在脸上,在空荡荡的牢房里还是十分的提神明目的。
萧樾愣了愣。
跟着进来的守卫则是目瞪口呆,魂儿都吓飞了——
看晟王妃不怕脏不怕臭纡尊降贵的亲自跑进牢房里来接人,他还以为能目睹一场劫后余生的温情场面呢,是做梦也没想到晟王妃跑进来却是为了甩王爷一大耳刮子的……
这谁家媳妇儿敢这样?不得当场被休了啊!
守卫醒过神来觉得自己得赶紧跑,实在不敢等着看晟王爷下一刻的反应,然后……
晟王爷却笑了,仍是没脸没皮的张着手臂,笑吟吟道:“怎么,吓着了?现在打也打了,气也出了,你准备就这么接本王出去啊?”
“你个混蛋你,让你搞事情不提前告诉我!”武昙还是觉得气愤,骂骂咧咧的又捶了他两下,这才一脑袋扎进他怀里,赌着气咬牙切齿的警告:“下次再这么弄我就不管你了,就让你在牢里关着。”
话是这么说,手臂却绕到他腰后,抱得死死的。
从宫里周太后那出来之后她就已经十分清楚了,萧樾之所以没有当场拿住周老夫人的手腕,绝对不是为了顾念什么祖孙情分,他自己之前就说过了,那次去周家当面开诚布公的跟周老夫人恳谈,那已经是在给对方机会,结果对方拒不坦白,还执迷不悟的算计到他头上来了,以他的个性他又怎么肯能以德报怨?
武昙一开始不理解的问题,在长宁宫里看见周太后和周老夫人夫人之间争执的时候就恍然大悟……
其实要揭发周老夫人的罪行,这对早有防备的萧樾而言是一件极简单的事,他之所以让自己入狱做饵,只是为了把事情引到周太后面前,让周太后亲自面对和解决,只有周太后完全放弃了周家,周家才能失去在大胤朝中的地位和影响力,现在他们拿不住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周畅源,只有扳倒了周家,才能一劳永逸,断了他继续在朝中生事的倚仗和资本,而在这上面,周太后的态度至关重要。
所以,归根结底,萧樾这一次将计就计,真正要对付的不是周老夫人和周家,他是在算计周太后的立场和态度,用他这个亲儿子的分量逼着她和周家决裂做了断。
武昙话说得挺狠的,事实上却没有多少的脾气。
萧樾的手臂落下,也就势圈住了她,然后埋首在她颈边,嗅着她发间的馨香,微微露出几分怅惘和颓废的表情来。
处心积虑算计他自己的亲生母亲,这一整个白天的时间里他的心里也并不好受。
牢房守卫一看俩人抱在一起了,脸上臊得慌,哪敢还杵在旁边,赶紧就躲到外面去了。
武昙本来还有点生气,可是感知到萧樾拥住她的手臂很用力的箍紧了就意识到了他情绪的反常。
她试着往后退了退身子,可是没能挣脱开。
“别动,让本王再抱抱。”萧樾的声音在她耳畔低低的响起。
武昙犹豫了一下,就很乖的站着不动了。
“让你配合演了这场戏,你别生气。”萧樾拥着她,武昙看不见他的脸孔和表情,只听他声音怅惘的在耳边低叹,又明显透着十分的压抑:“永远都不要让母后知道,这件事上是本王在算计她,她已经被外祖母和周家的人伤过了,所以,一定不能再让她知道连本王都是在算计她的。”
那样,太残忍了。
即使那是个心性已经坚韧到无坚不摧的女人了,即使明知道这样的事也不足以将她打倒……
可是——
那真的太残忍了!
身为亲儿子的萧樾,他不忍心那么做。
萧樾是个很少会用言语表述心情和感情的人,他真的说出来了,武昙反而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和安慰他,想了想,便只是用手掌就势拍了怕他的后背。
鉴于牢房里的气味实在是不怎么好闻,萧樾只缓和了下情绪两人就赶紧离开了。
上了马车,他立刻就把身上衣裳都扒的只剩一套中衣,剩下的全部从窗口丢出去,去了从牢房里沾的那股子霉烂味儿,这才觉得身上舒服了些。
武昙从柜子里翻了件备用的袍子给他披上,一边抽空与他说道:“你外祖母执迷不悟,不肯供出周畅源的下落,在长宁宫当着母后和萧昀的面大闹了一场之后已经自戕而亡,我急着过来找你,没等到宫里最终对她和周家的处置下来,不过燕北应该有找人盯着那边的动静了,一有消息就会传回王府。”
反正回家是要马上洗澡更衣的,萧樾只随意把袍子披在肩头,顺手拉着武昙坐下:“别忙了,又没有外人在,一会儿就到家了。”
武昙想想也是,便没再管他了,坐下之后仍是在想周畅源的事,忍不住的忖道:“周家肯定是得开门治丧的,不管怎样你外祖母都是因为替他谋事才会走上绝路的,现在又是为了保他才死的,你说……我们派人去周家的灵堂上盯着,或者是到时候去你外祖母的陵寝附近埋伏,会不会有机会堵住他?”
萧樾和周老夫人有血脉牵连,这一点改不了,武昙反正经过这件事之后已经跟她划清了界限,连外祖母也不肯叫了。
萧樾倒了杯水喝了一口,闻言却是不以为然的勾唇冷笑:“他若还对外祖母有心,便不会怂恿她去做这种事了,说白了,外祖母也不过只是他的一颗棋子罢了,他不会在乎的。”
周老夫人还觉得周畅源凡事对她坦白,这就是将她视为至亲的表现,而事实上一个连她的性命都不顾的人,算得哪门子的亲人?那老太婆简直就是魔障了,居然会为了那样一个人赴汤蹈火。
武昙心中颇为感慨,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好像不对:“对了,今天在长宁宫听你外祖母叫骂,她似乎对母后有很深的成见和怨念,甚至还……她为什么那么怕母后?我怎么觉得她之所以会替周畅源当牛做马,似乎也不单纯就是有多看重这个孙子的,反而是有点跟母后置气的意思?以前就只觉得母后冷淡,和娘家人不怎么亲近,但现在看来这好像也不是她单方面的情绪?她和周家到底怎么了?你舅舅还一直说对不起她。”
“你到底是关心母后还是单纯的好奇想打听内幕?”萧樾揉了揉她的脑袋,调侃了一句。
武昙噘着个嘴瞪他。
“确实是有点旧事在里头。”他便叹了口气,徐徐道来:“当初外祖母嫁给外祖父之后没几年宁家就逐渐败落了,家人死的死,散的散,祖母的亲姐姐没隔几年也病故了,留下了一个儿子不被继母所容,过的十分艰难,后来就被祖母接进京城来了,留在府上读书。他比母亲大两岁,进京的时候约莫只有八岁吧,那一年母后六岁,两个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又是青梅竹马,渐渐地便起了情愫。外祖母本来也是愿意亲上加亲,促成这门婚事的,所以就一直没给母亲议亲,拖到十六岁上,是想等那一年的科举她那外甥考中了功名再议亲,这样颜面上会好看些。结果那一年却突然起了件怪事,本王那位表舅在临考之前突然没来由的生了一场大病,险些要了命,便错过了那场春闱。母后毕竟是堂堂国公府的嫡女,要她嫁给一介白衣,整个国公府都会沦为京城权贵圈子里的笑柄,那段时间外祖母便有点打退堂鼓的意思了,然而那位表舅的病久治不愈,也很是让人揪心,后来是一个云游的老道士经过,给了个良方治好了他。这位高人很有些神通,不仅隔门就能知道周家有了疑难的病患,甚至还能推演命格,他断言母后是母仪天下的大贵之命,将来如能嫁予皇室定能保住家族的气运,一生顺遂的。”
“所以母后就没能和那位表舅在一起?”周太后确实是嫁进了皇家,武昙也没多想,只是知道了周太后和周家人的心结所在,不免唏嘘了一下。
“不!”不想,萧樾紧跟着的下一句话就惊得她差点将刚拿到手里的杯子摔出去。
“他们一起私奔了!”萧樾说。
武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