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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件事毕竟太大,又只是萧樾的片面之词。
武青林虽然出于本能的不愿意就这样相信他,可是萧樾所说的种种,逻辑完全成立,还解开了他心中存了许久的那些疑团,让他想要反驳却都找不到理由和契机。
萧樾既然已经把话当着他们兄妹的面说开了,也没打算再有所隐瞒,就又趁热打铁的继续说道:“十二年前,孟氏带着她的子女就住在元洲城附近的县城里,那之后才被武勋送回了京城,并且不顾武老夫人的反对,也不惜与林氏一族决裂断交,也要将她扶正,做了继室。”
勋贵人家,一般正室亡故之后,哪怕妾室里有出身门第都不错的——
也只会另娶继室,而不会将一个妾扶正了做正妻。
就因为孟氏的这个身份,这些年来,她其实在京城的贵妇圈子里并不得志,即使是碍于定远侯府的威势和武勋的面子,那些夫人们当面不会给她难堪,私底下议论看不上她的也在多数。
不仅是她,就连武勋,也因为这个扶正了妾室的事不断的被人议论和诟病。
这件事——
也可以算是武勋此生唯一的,也是最大的污点了吧!
只不过,武勋这些年,和孟氏之间也是聚少离多,并且也没再纳别的妾室,武昙便当他就是个不热衷于女色的,扶了孟氏上位也许就是因为不想再多应付一个女人,图个方便和清净……
所以,从来也没多想他跟孟氏之间的事。
现在萧樾的话,就如是当头棒喝,让她有种如梦初醒般大彻大悟的感觉。
她和武青林互相对望一眼,然后才仰头看向萧樾,满面凝重的问道:“王爷的意思是我父亲他……”
武勋通敌叛国,对她来说来是一件一时间难以完全接受的事,武昙顿了一下,才又提了口气,继续问道:“你是说他和南梁人的事孟氏也是知情的?就因为这件事,他们两个就成了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不敢舍弃孟氏,是怕孟氏一旦恼羞成怒,会告发他,而孟氏……孟氏也是因为深知他的打算,知道武青琼嫁入东宫必然不得善终,才会不顾一切的阻止?”
就是为了阻止武青琼嫁给萧昀,孟氏当初所做的种种,可以称之为疯狂!
武昙当时一直觉得不可思议,就算武青琼没脑子,不适合生活在勾心斗角的深宫之中,那孟氏好好教导她些安分和自保的手段就是了,何必为了阻止女儿出嫁甚至几次三番出手谋杀老夫人,为的就是借老夫人的丧期搅黄武青琼的婚事。
而如果事情就如萧樾所说的这样,那么无论是孟氏还武勋,他们的种种反常的举动就解释的通了。
萧樾能够感知到她的紧张,就又摸了摸她脑后的发丝聊做安抚,话他仍是对武青林说的:“一开始,本王是怀疑孟氏是南梁人放在定远侯身边的探子和帮手,所以特意派人过来孟氏的家乡查探她的来历。可是搜集到的资料全都显示,孟氏的出身和背景都没有问题。但是就冲着她在你家三姑娘婚事上做的那些手脚,她确实是对定远侯所做的事以及后续计划都一清二楚的。”
武青林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慎重起见,仍是带几分疑虑的又问萧樾:“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父亲真和南梁方面有所牵连,那么晟王殿下你又是从何处发现端倪的?”
萧樾远在北境,又和朝中不亲近,以前他回京之前更是和他们定远侯府毫无瓜葛,武勋的这些秘密,没理由突然就被他获知了的。
而萧樾之所以会知道这些,也不过是因为他上辈子在这上面吃了亏。
要不然——
武勋做了这样的事,必然慎之又慎,手边甚至连一封和南梁方面往来的书信都没有,除非是撬开他和他身边亲信的嘴巴,否则——
就连一点证据也没有。
主要是,当年收复元洲城之后,他忠君爱国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压根就没有人会怀疑他会是个叛将,这么没根没由,的,也就更不会有人想到去拷问他和他身边的人。
萧樾当然不能告诉武青林兄妹他那些匪夷所思的经历,就只是从容的撒了个谎:“年初本王受了一次重创,养伤的那段时间倍感寂寥,就思念起多年不得见的亲人了,回京之前,我叫人去了梁都一趟,原是为了打探一下宜华皇姐的消息的,结果却意外的发现了一些定远侯这边的端倪。”
他是撒了个谎,不过这个谎不需要圆。
因为他们这样身份的人,做事都有自己的渠道和需要保留的秘密部分,不可能对任何人和盘托出。
武青林果然也是很有分寸的没再深问。
这一晚上的事,给他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这时候武勋的老底被掀了,豁然开朗之余,他更像是经历了一场劫难,力气都被缓缓的抽走了。
武青林有点魂不守舍,踉跄着步子走到墙根的椅子那里,手扶着桌面又缓和半晌才又挪过去,瘫在了椅子上。
武昙抓着萧樾的袖口,站在他身边,这一刻,亦是将他看做了救命的稻草一样,好像只有靠在他身边,她才能还有力气和信心能够支撑着,继续站立。
她只是个闺阁女子,并不是太懂得那些家国天下的情怀,可是一个丧心病狂的叛将就日夜蛰伏在他们兄妹身边……
这一点认知,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萧樾并没有咄咄相逼,给了时间让武青林来消化这些消息,等到看他差不多平复了才又开口说道:“所有这一切,本王暂时都是口说无凭,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来,之前调查到的资料是有一些,你若有兴趣,我便叫人取来。”
武青林勉强打起精神,点了点头。
“来人!”萧樾冲外面喊了一声。
“王爷有什么吩咐?”青瓷马上推门走了进来。
萧樾道:“去找燕北,让他把和定远侯府有关的资料拿过来。”
“是!”不知怎的,青瓷当时就想起在北燕武昙跟萧樾闹翻的那一回,一边答应着一边就忍不住偷偷抬眸去偷看了武昙一眼。
武昙自然也瞬间想到那一出,心虚之余已经低下了头抠衣角。
青瓷去了不久燕北就送了个紫檀木的小匣子进来,也不废话,进门直接放在了武青林手边的桌上就又退下了,全程没用萧樾一个字的吩咐。
武青林看着那个匣子的时候还有点迟疑,不过事情既然到了这个份上,逃避是没有用的,随后他就重新振奋了精神打开匣子将里面的书信一封一封的拿出来飞快的浏览。
武昙一直扯着萧樾一边的衣袖,蹭在他旁边,时而也好奇的扯着脖子去看,可是距离远,她并看不清,却又寸步不离萧樾身边,后来又觉得自己这行径挺没道理的,不禁又偷偷抬眸去瞄萧樾的表情。
萧樾负手而立,原是站在屋子正中的,武昙蹭着他找安全感的举动就他本身来说还是蛮享受的一件事,他倒是不烦她,可是她这小心翼翼又贼头贼脑探望的次数多了,他就也有点吃不消……
于是,就径自朝床榻走过去。
武昙想都没想就亦步亦趋的跟过去。
萧樾弯身坐下,她又挨着蹭到他身边。
因为前阵子她一直误会他,还无理取闹,这时候心虚之余又觉得挨他太近很有点尴尬,于是就正襟危坐,端庄的不蹭到他身上去,只手上仍是暗暗揪着他那一角袖口不放。
当着武青林的面,萧樾也不好说什么或是做什么,就暂时没管她。
那边武青林用了一刻钟左右把萧樾给他的东西全都翻看了一遍,无非就是武勋和孟氏以及武勋身边现在比较亲近的几个人的生平履历。
武青林重点看的是十二年前和七年前元洲城两场战役的始末。
从表面的记录上看,武勋的身上并没有什么疑点,但如果刻意朝着萧樾提供的那个方向去想——
实事居然也完全吻合,都说得通……
武青林的嘴唇动了动,想要说话,一时间却又是百感交集,无从说起。
萧樾就已经主动开口:“南梁方面的事,本王不强求你现在就相信我,你们可以只将和定远侯之间的事情视为私怨,但是于本王的立场,武勋这个人……”
他的语气本是强硬,只是话到一半却突然顿了一下。
他拿眼角的余光睨了武昙一眼,才又继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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