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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横竖只要萧樾有这个明确的态度就好,木松也不深究,恭敬的一拱手,“王爷若是没有别的吩咐,那卑职就先行告退了。”
萧樾略一颔首:“燕北,送他出去。”
“是!”站在门边的燕北开了门。
木松转身往外走,萧樾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出声提醒:“让武世子保重!”
很寻常的一句客套话。
这时候他刻意提出来,就不能只当他是客气了。
木松的脚步顿住,浑身蓦然一僵,忍不住又回头看了萧樾一眼。
萧樾面上还是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是勾了下唇角,露出一个不能算是笑容的笑容。
“是!多谢王爷提点!”木松心头剧震,深吸一口气,再度恭敬的拱了拱手,这才转身匆匆的离开了。
木松因为是秘密回京的,所以来晟王府也是偷摸的走的后门。
燕北亲自去送他。
两人一前一后的刚出了院子,岑管家就匆匆过来了:“王爷,北燕的国相递了拜帖,在府外求见王爷!”
萧樾手里本来还拿着武青林给武昙的那封信,闻言,也是颇为意外的沉吟了一声,然后才抬起头:“徐穆?他一个人来的?”
岑管家道:“有礼部的官员陪同引路,是过了明道的,说是不日就要启程离京,因为要同行,所以过来跟王爷商量一下行程上的相关事宜。”
这阵子沉樱的嫁妆之类都打点的差不多了,有关行程上的一些事,礼部那边应该是会商议好,然后再跟北燕使团统一意见的,但是因为萧樾不肯往礼部去,礼部的官员又素来知道他脾气大,不好惹,更不敢为了些琐事就三天两头往他这跑,所以就只在昨日把他们拟定的章程送了一份过来,说是请他过目,有意见再修正的。
那份行程,萧樾直接扔给了燕北过目,确定没什么大的问题就直接扔在那了,他自己看都没看。
现在徐穆为了这个亲自过来了?
萧樾才不信他是为了行程上的琐事来找他的,反正出发的日期都定了,别的都没什么好商量的。
“带他过来吧!”略一思忖,他就将手里信封收进袖子里,又顺手从桌角的一堆东西里把礼部给的那份章程拿出来了。
燕北送走了木松,回来复命的时候,迎面正好遇到被岑管家带着从前门那边过来的徐穆。
他也没在意,径直往这边走。
徐穆这人位高权重,也是眼高于顶的,见他穿着就知道是萧樾身边的人,故而也没当回事。
双方在院子门口打了照面。
岑管家就笑道:“这位是北燕国相徐大人,前来求见王爷的,你招呼吧。”
燕北略一颔首,淡淡的道:“好!”
徐穆本来就没正眼看他,因着他看上去就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模样,身量偏高,但没萧樾高,身体看上去略显单薄,并不是很起眼。
此时听他跟岑管家说话,却突然觉得他语气内敛镇定之中又颇带着几分和这个年纪不相符的从容和平和……
徐穆略有些诧异,目光这才落在他脸上,慎重的打量。
燕北也不觉得不自在,只就表情略显冷淡的躬身一抬手:“国相大人请吧!”
礼貌客套,但不显谦卑。
确实是晟王府的下人普遍的作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却叫徐穆心里隐隐的有了点儿什么异样,总觉得哪里不不太得劲。
但是,仔细琢磨,又琢磨不出什么来。
为免失态,他就立刻定了定神,举步进了院子。
燕北将他送进萧樾的书房,自己就退到了门边站着。
“本相来得突然,没打扰到晟王殿下吗?”徐穆朗声笑道,言语形容之间已经完全看不出两人曾经结怨的迹象了。
萧樾靠在椅背上没动:“还行吧,反正本王如今赋闲在府,素日里也没什么事。”
外面有婢女进来上了茶。
萧樾抬了抬手,徐穆就在客位上落了座。
萧樾没动婢女摆在他面前的茶,也不跟徐穆打马虎眼绕弯子,直接问道:“国相大人造访,应该不会真的是为了跟本王商量行程上的那些琐事吧?本王和国相大人也不是头天认识,咱们就不用兜圈子了,有话直说吧。你在本王这里要是盘桓的久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他们俩之间,早就互相揭了老底,撕破脸了。
徐穆虽然也想到萧樾这人不好打交道,但却是真的没防他会这么不加掩饰,刚端起茶碗的手不由的顿了顿。
他斟酌了一下,终还是将茶碗放下,抬头看向了案后的萧樾,再次笑道:“既然王爷这么爽快,那本相也就直说了,我此次过府并非为着行程上的事,而是为了我国中和亲的人选。”
萧樾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略一颔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徐穆就敛了笑容,似乎开始斟酌着用词:“不瞒王爷,今日早朝之后,你们皇帝陛下又传了我一次,他的意思,是将宁国公主充入我皇陛下的后宫。”
北燕的上一任皇帝还算长寿,现在的皇帝十年前登基,但现在已经年过五十了,身体也在慢慢衰败之中。
萧樾懒得去琢磨皇帝的那些私心和小心眼儿,只是徐穆当面提出这件事了,他就顺着话茬问:“所以呢?国相大人来找本王又是什么目的?难不成你是对我朝陛下的提议并不赞成?”
徐穆面上的轻松和笑容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不见,这时候和萧樾四目相对,便很有些哭笑不得的郑重道:“两国国主之间的事,本相位居人臣,无权置喙。本来如果你们陛下派了礼部的官员为赐婚使,本相也可以直接忽略此事不提了,现在既然是晟王爷亲往北燕——本相觉得,还是必须得先问过王爷对此事的意见,免生冲突。”
他把话说到这份上,萧樾就不禁失笑:“国相大人觉得本王会从中作梗?”
语气闲适,不咸不淡,显然就确实是没把皇帝的话看的太严肃。
徐穆一脸的严肃:“说实话,本相人在你大胤国中,不可能装聋作哑,什么都不去查。这位宁国公主的生平我也有所耳闻,她虽不是名正言顺的公主,但却深得太后娘娘庇佑,身份贵重。大胤的皇帝陛下遣嫁她去北燕,其中诚意,本相是能领会的。”
萧樾玩味道:“那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徐穆眉头都皱起来了:“就因为她太受贵国太后的宠爱和重视了,本相才不得不多考虑一重,说句大不敬的话,王朝陛下年事已高,对公主殿下而言,并不算是个好归宿。而本相又听闻王爷此次为赐婚使,是太后娘娘力荐?敢问王爷,太后娘娘和你们皇帝陛下,可是一路的心思?”
这个徐穆,倒是识时务!
上回他还差点被皇帝怂恿了去对付武昙,但是吃了一次亏,却马上就学乖了,都知道举一反三了。
萧樾见状,就颇是戏谑的勾了勾唇角。
徐穆见他始终一副高深莫测又心意不明的模样,难免有些焦躁:“王爷,徐某今日前来,确实是带着诚意的,我只提前问您一个态度,这也不算太为难您吧?”
萧樾见把他的胃口吊得差不多了,这才作罢,略挑了下眉头道:“既然你也不想因为沉樱事闹得你国公君臣不合,父子反目,那今天你从宫里听到的话,直接忘了就是。”
徐穆虽然有担心过周太后和皇帝在此事上意见不合,但他来找萧樾,起初真的也就只是抱着个试探的心思。
没想到,居然真被他印证了这一层。
徐穆勃然变色,定定的看着萧樾。
萧樾的目光却已经延伸到了旁侧的窗外,仍是语气闲适的说道:“你既坦诚,本王也不瞒你,沉樱的事,萧植他说了不算!”
如果说前一刻徐穆还只是为难,那么这一刻,听他直接叫了皇帝的名讳,就真的是惊愕到再也坐不住了。
他蹭的一下站起来,看着萧樾的时候,眸光深处已经隐隐透露出惊慌——
皇帝再有不是,萧樾对他再不满,但是对着自己这样一个外人,他也不该这样不加掩饰的。
萧樾也不怕在他面前露底,只仍是气定神闲的慢慢道:“别当本王是在唬你,现在这京城之内虽然还是萧植当家,可是北境军中的事,他说不算!换而言之,你们所谓的这次议和,不过就是一场家家酒,最后我大胤对你们北燕,到底和不和,或者要和多久……还是本王说了算的。你也不要觉得我这是在危言耸听,年初的那场战事……我当初既能适时收手停在那,现在也能再把它挑起来,如果我大军继续北上,国相大人觉得凭着你国中如今的兵力,你能挡我到几时?”
这就是赤裸裸的恐吓了!
徐穆瞠目结舌,喉结上下滑动了几次,最后都没能说出话来。
因为——
他心里太清楚了,萧樾这并不只是单纯的恐吓。
年初那一场大战,已经让他们损失惨重,并且军心动摇,再加上他国中皇帝老迈,几位皇子正在忙着内斗,也压根就分不出精力对抗外敌了。
当初主和一派是他牵头,就是因为不敢担内忧外患的风险,想着起码在他国中风波平定之前,得先稳住了和大胤边境的关系。
萧樾现在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除了震惊,就是恐惧了。
门窗都开着,过堂风吹过,他不由的打了个寒战。
萧樾却没再转头看他。
徐穆离开的时候,浑浑噩噩,颇有些心不在焉,过门槛的时候,甚至一个不注意,险些被绊倒。
燕北顺手扶了他一下。
他下意识的攀了对方的胳膊一下,回过神来,目光一瞥他手腕,突然又如遭雷击,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震了震。
燕北皱眉,不动声色的扶着他站稳,又把他紧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给拨开,走在了前面:“小的送国相大人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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