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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一个庵堂看看,肯定是有点什么没说出口的原因。
堵不如疏,孟大王决定尽早摸清婆婆冯氏的问题,她可不想今后突然被某些事情弄得措手不及。
若是别人的事情,孟岚琥恐怕没什么心情去寻根问底,然而婆婆却不一样,她是家中最高的长辈,严格说起来,她和泰蔼鑫在很多事情上都需要尊重冯氏的意见。
以前婆婆那种情况,在家不管事是很正常的,而如今她越来越清醒,也越来越正常了,那么今后就不可避免的要影响到家中其他人。因此,孟岚琥不能明明感到有古怪,还要听之任之的放过,那是对整个家的不负责。
其实家里现在气氛也有点怪,因为冯氏是在泰蔼鑫还没被赶出泰伯府时就疯了的,所以对她而言,如今所有的家人都是非常陌生的,甚至连泰蔼鑫也一时无法与她记忆中的幼子对上号。
同样,对孟岚琥而言,现在的婆婆似乎也不再是之前那个疯疯癫癫但并不惹人烦躁,甚至有时候还挺可爱的婆婆了。
对于陌生的婆婆冯氏,孟岚琥的戒备心也被提了起来。没有感情做基础,没有经过时间的考验,她很难那么快就付出信任。
仔细安排了一番后,四月二十六,孟岚琥带着婆婆冯氏前往南区的清竹庵。
这家清竹庵很小,唯一值得称道的是,庵中青竹郁郁葱葱,让人一见就心生清凉,实在是夏日避暑的好地方。
婆婆进了庵,四下看了看道:“还是老样子啊……”
不多时,庵主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尼来见泰家的婆媳二人。
见面后,也无非是谈些旧事佛经,只孟岚琥注意到那十三四岁的小尼姑似乎对婆婆冯氏的长相很感兴趣。
又过了一会,那小尼姑说去倒茶,就退下了。之后,再端上茶来的尼姑就换了个人。
孟岚琥觉得有点不对,就没沾那茶水。她本来以为婆婆和庵主谈一会就结束了,谁知这两人竟谈得非常投机,聊了快一个时辰还没有结束的意思。
然而,这时,先前那个十三四岁的小尼姑又进到房间来。她低声在庵主耳边说了几个字,那庵主点点头,就转过来对孟岚琥婆媳说道:“再过六日,庵中会办一次捐善米的讲经会,两位施主若是有空还请前来听经。”
婆婆冯氏不等孟岚琥开口,就点头应道:“那日,我是必到的。”
庵主看孟岚琥似乎有些迟疑,就微笑着说道:“若是女施主家中事务繁忙,无法脱身。我们也可派人到贵府把老夫人接来,讲经会结束后,再把老夫人送回府中。”
孟岚琥一听,连忙道:“那倒还不用,我只是担心娘亲大病初愈,身体无法坚持完整个讲经会。”说罢有点担忧地看了看婆婆。
庵主慈祥地与冯氏相视一笑,道:“施主不必过于忧虑,老衲略通些岐黄之术。若真是不适,就在我庵中休息即可,庵中虽小,几处静室还是有的。”
说着就起身,带着孟岚琥和冯氏去后面的一排静室看了看。
孟岚琥看完,眼中精光收敛,只安静地听婆婆与庵主谈话,再不多言。
从清竹庵回来,婆婆冯氏说要休息,晚饭也没吃就回房了。
孟岚琥微微皱眉,她今天全程都跟着婆婆,并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看来只能等六天后再去看看了。
晚上,泰蔼鑫回来的稍微晚了点。没办法,今天朝堂上炸开了锅,多个御史对着大理寺就是一通狂轰滥炸。
原来是陈家的案子被人捅了出来,谋财害命,勾结官府,打疯妻子,逼卖幼女,这些骇人听闻的事情竟然在堂堂公文中被写成了善良仁义、友爱乡邻,简直是无耻之尤,恶劣至极。
而大理寺少卿刘长润在那审核的公文上留下的批语也成了颠倒黑白,是非不分的证据。
不过,让刘长润没想到的是,圣上当场就下令要严查此案。同时一干牵连涉案的官员都需要接受调查,这其中自然也跑不了他这个大理寺少卿。
下午,一个专门抽调了几个部门的人员组成的核查组,进入了大理寺的办公衙门。
而大理寺中上上下下的官员都被挨个请进去谈话,轮到泰蔼鑫时,他发现问他问题的官员眼神颇有些奇怪,倒不是带着恶意,反而是多了点好奇的意味。
问的问题也很寻常,从进入大理寺的时间,到具体都接触那些事务,以及在大理寺中与何人关系亲近,可有什么纠葛矛盾之类的。
因为品级偏低,问完话后,时间已经不早了,所以今日下衙就晚了些。
晚上夫妻俩聊到这事,都挺兴奋。孟岚琥是知道的,只要那位圣上老大动了手,是必然要宰到几头肥羊才会收手的。
而泰蔼鑫则对朝堂国家多了份希望与期待。
第二天,泰大人又被核查组叫去了。他顶着旁人诡异的目光走进去后,有点懵圈的被告知,自己从今天起就被征用了。他要负责帮助核查组,重审刘长润在任七年来判过的所有案件。
他没想过,对方会在大理寺众多官员中把他挑了出来,正有些激动时,就看到董立夫也被喊了进来。
当他们俩得知彼此都被征调进核查组时,不由都想到了,莫非是因为之前他们俩主动调查陈家案的缘故?
而在进组工作了一段时间,大家都熟悉起来后,这俩才得知当初入选的真相。
某大爷拍了拍两个后辈的肩膀说:“为什么挑你俩?因为你俩关系最单纯,也是大理寺中最干净的两个家伙。”
这是后话,眼前的泰蔼鑫和董立夫二人从进组这天起,就投入了昏天黑地的工作中。
孟岚琥看到相公已经忙成这样,每天回家都累得死狗一般,就把对婆婆的担忧藏在了心里,打算自己弄出个眉目了,再和他商量。
几天后,到了五月初二,孟岚琥陪着婆婆冯氏再次前往清竹庵。
这次她把大丫带上了,出门前还找机会偷偷嘱咐了她几句。
六天前,清竹庵的庵主说要开个讲经会,会后自然也少不了请居士信众们捐些善财。
在孟岚琥想来,虽然清竹庵很小,但讲经会至少也要请上十几个人吧。然而,当她到了时才发现,庵中除了她们家,就只有一位女客。
且,这位女客她还见过,正是那伯府中送过荷包的郭姨娘。
郭姨娘一见到冯氏,就红了眼眶。两个老姐妹拉着手,直道有缘。然后经也不听了,就找到个静室说要好好聊些体己话。
孟岚琥忍不住在心里翻个白眼,什么有缘啊,到此时难道她还看不出,当日那中间消失了一阵的小尼姑是做什么去了吗?
通风报信都做到庵堂里来了,这对老姐妹之间必然有点什么秘密。
不过别人都讲明要说体己话了,孟岚琥也没法赖着不走啊,只得跟着那报信的小尼姑到庵中闲逛。就连她说想要留下大丫,在婆婆身边伺候着,都被推出来了。
似乎看出了孟岚琥在惦记着静室中的那两位,这小尼姑竟一刻不停闲地缠着孟岚琥说话。
这一说就是快一个半时辰,眼看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了,孟岚琥总算找到个理由,要去接婆婆回家吃饭。
而此时静室中二人却并没如孟岚琥想象中那样或窃窃私语或长吁短叹,只见郭姨娘死死瞪着冯氏,而冯氏带着几分犹豫和尴尬,扭脸看着窗外。
“当初,帮你的时候,你说的那些话就这样算了?”郭姨娘一副不甘心的模样,咬牙切齿地问道。
冯氏垂下眼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前面说得那些话其实并没说完,那事情你若最后不捅破,如何能解恨?所以我不能答应你,我只有他这一个儿子,不能害了他。”
“阿菊,你真的不肯?”郭姨娘没想到冯氏病好后,更不好糊弄了,只得不死心地追问道。
眼看两人就要撕破脸皮时,外面忽然传来了孟岚琥的声音,“娘,时辰不早了,该家去吃饭了。”
冯氏看着面容有些扭曲的郭姨娘,微微皱眉说道:“再想别的法子吧,一定有更好的法子的,玉涛。”
郭姨娘强迫着自己冷静了下来,她吸了口气,点点头道:“也罢,我再想想。”说着也不顾冯氏的尴尬,挽着她的手就走出了房门。
“阿菊,这就是你儿媳吧,我上次见她时,就觉得面善可亲。”郭姨娘先朝冯氏问了一句,就转头对着孟岚琥说起来,“我和你婆婆以前在伯府时,关系就很好,你相公,泰二爷都是我看着出生的呢。”
孟岚琥余光瞟到郭姨娘那干枯的手上,似乎有一瞬间爆起了青筋。
冯氏此刻被郭姨娘架着,只得干笑着应道:“是啊,你以后就喊她一声郭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