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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觉得他那么高大、那么意气风发,好像没有困难可以击倒他。
一晃神,这就过去多少年?
千岁拣了只鸡腿,慢慢嚼了几口:“这鸡不错,走时可以带买几只。”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说起年轻往事,张云生聊得高兴,刚刚又开一瓮老酒要给威武侯倒上。可是酒坛才倾斜一半,他的笑容就顿住了,手突然一抖、一松。
酒坛下落。
石从翼眼明手快,在酒坛落地之前一把接住。可惜的是,有一小半酒水洒倒在青砖上。
他抬头,正好望见张云生的脸色骤然衰败,身躯晃了几晃,无力地倒坐进椅子里。
“子时了。”边上的燕时初语气平静如水。
子时了,鸿武宝印的十五日之期到,张云生被扣减七年寿命。
众人就眼睁睁看着,老人袒露在外的皮肤像漏气的皮球般飞快凹陷下去,变得皮包骨头,手背的青筋和骨骼都浮现出来。
他的脸缩得更小了,皮肤松驰下垂,甚至爬上了灰癣。
原本花白的头发,现在已经褪成了全白。张云生伸手一摸,就摸掉了大把头发。
“爹,爹!”张涵翠惊呆,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这次、这次折损怎么这样厉害!”
张云生一共动用鸿武宝印五次,可是前四次加在一起,好像也没这最后一回带来的损伤大?
燕三郎不语。在子时之前,张云生的身体相当于六十五、六岁的老人。这个年纪要是好好保养,还是可以中气十足的。
可是鸿武宝印再扣掉七年寿命,他就是七十二、三岁了。张云生无论是年纪还是身体,都当得上风烛残年这四个字。减寿的本质是突然折损生命力,而不是自然老去,并不给身体那么多适应的时间。
这种摧残,对人体的伤害无以伦比。
更何况,燕三郎和千岁早就能看出,老头身体的底子很不好,基础病至少有七、八种。可见早年经历太多,已经多次打垮了他。
这年头,平民均寿约为四十左右,张云生今年也已经三十七岁。
最后这次折寿,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把张云生彻底击垮,从里到外。
这一回,鸿武宝印直接要了他的命。
老头子抓着女儿的手,低声道:“小翠,小翠。”
他的声音压在喉底,和泛白的眼珠子一样浑浊。
张涵翠泣不成声:“我在,我在!”又对燕三郎哭道,“公子,黄大哥说您神通广大,求您救救我爹!”
她只顾着转头哭求,却没留意张云生对着燕三郎摇了摇头,撮唇无声说了一个字:
“不!”
他的目光坚定,少年读懂了,身体微微前倾,低声道:“抱歉,令尊已经油尽灯枯。我也……无能为力。”
黄鼠狼在他脚边乱转,急得吱吱叫唤。
黄大在求情了。
千岁一脚把它踢去边上:“别添乱!”就算张老头不哀求,小三也救不了这种五衰之症。
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