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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熙明再度‘狼狈逃窜’。
王安风看着少女逃窜的背影,然后再看那空空荡荡的盒子,以及自己为东方熙明带上来的早食,叹息一声,只得认命般自己一个人把两人份的食物给吃了个干净。
这里的糖饼做得颇好,外皮酥脆,饼却软糯,内里糖浆粘稠,其中还点缀着一粒一粒黑色芝麻,一口吃下,先是外皮碎开,旋即是柔软的饼身,糖馅还有些烫,三重口味,对于嗜甜的人而言,着实是无上满足,王安风方才没能吃到胭脂糕的遗憾,也有些许缓解。
等吃饱喝足之后,方才记起了还在床底下的徐嗣兴,王安风现在坐在椅子上,看了看低矮的床底,准备将其拖出来,身子才离开椅子,就又坐了回去,安逸呼出一口气来。
吃撑之后,还要低下身子干活。
实在是太难了……
王安风思考片刻,终于没能如同先前那样俯身将徐嗣兴拉出来,右手低垂,内气汇聚成一条肉眼难以看到的丝线弹出,射入床底下,将徐嗣兴右脚脚腕拉住,再一用力,后者在地上拉出一条黑色痕迹,出现在了王安风身前。
王安风轻咳一声,视线从地上诡异的黑色痕迹收回,落在了徐嗣兴的身上,抬手拉着,令其落在椅子上,内气散去,右手顺势按在了徐嗣兴手腕处,气机顺着脉络探入经脉百骸当中,流转一周,禁不住轻咦一声。
果然不愧是四品武者,遭到了那般粗暴对待,一身生机并不曾有半点衰退,反而在气机围绕之下,逐渐壮大,逐渐复苏,想来若不是其一身气机给王安风生生劈碎,现在已经转醒过来,而且恢复部分的武功。
中三品的武者,实则和寻常百姓已经有许多不同。
各地最初的朴素神话当中,有许多就是强悍武者留下来的传说,想来若有一日,天下没了武功,那能够凌空虚度,劈山断江的中三品武者怕是要给人当做神仙来看。
脑海中念头转动,王安风手上动作不停,重新为徐嗣兴施针一次,刺激其气机复苏,且根据徐嗣兴的恢复状况,降低了刺激的程度,省得这位成名许久的武者有什么后手,提前醒来,倒是麻烦。
如此一来花去了小半时辰,王安风收针的时候,徐嗣兴气息已经平缓许多,若是不去看他身上漆黑的烧痕,以及明显扭曲的肌体,感觉就像是患了病的正常人。
不说如何,最起码是有的救。
王安风将针收入盒子,觉得以现在徐嗣兴的恢复速度,不过再有两三日的时间,就能够稍微转醒,到那个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把这个烫手山芋交还给无心和刑部,不必担心晚上不请自来的‘客人’们。
不过也没有了无心的情报。
嗯,情报……
王安风心中念头转动,瞬间收伏,耳畔听到了许多嘈杂声音,正从街道上往自己这边走来,声音也就越来越清楚,王安风心中好奇,踱步走到了窗口,推开窗户往外看去。
看到了道路上行人百姓都站在了两边儿,把最中间给退开,争相往中间去看,最中间走过了数名穿朱衣,持刀弩的巡捕武卒,押着些人走过。
这些人形貌各不相同,穿着更是五花八门,有穿着寻常布衣的憨厚人,也不乏有一股贵气的青年们,只是一个个脸色都有些苍白,精神萎靡不振。
似乎是常在暗处,许久没能够见到日光,又一下遭逢了意外,令其心神不定导致,左右百姓尽皆拍手称快,称赞不已,连带着那些巡捕都挺胸抬头,神气盎然,步子都大了许多。
王安风本来不怎么在意,准备关上窗户,隔绝这吵闹声音,视线随意扫过,却禁不住轻咦一声,动作一顿。
只因这些巡捕装备和寻常的衙役不同,虽然穿着朱衣,颜色却要深沉许多,左臂臂弩,右臂鱼鳞护臂,能抵挡刀剑劈砍,是大秦刑部采用曾有不良劣迹之人组成的武卒。
王安风在扶风时候,严令曾任扶风刑部官员,手底下就常常有这种人物。
王安风受到严令不少的照顾,所以知道这些武卒虽然凶悍有力,但是因为往日事情以及行事作风,往往不得百姓信任,而今却是这副模样,再上现在梁州是无心主持,两两相加,王安风难免心中好奇。
当下手掌抓在了窗台上,凝神去听,梁州城百姓用得本地方言,好在因为鸿落羽说话兴奋时候,嘴里面常常蹦出各种古怪方言,王安风这几年被摧残下来,对于方言俚语的判断能力伴随着轻功水准笔直上升。
虽然嘈杂,却也听了个差不多,知道了无心在整座梁州城范围之内收拾赌坊,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就明白过来,忍不住心中赞叹。
按照推测,昨夜那个被用来替代徐嗣兴的无辜男子就是个好玩骰子的赌徒,而且极大概率是身上欠了不少外债,就是自城中消失也不会引起太大风波的那一种。
对面要找一个替罪羊,犯不着离开自己住处太远。
无心从这一条线索深挖下去,只要能够找到那个赌徒的真实身份,就能够顺势确定对方住处的大致范围,整个梁州城有七十四个坊市,居民近百万,这一下就能直接将目标缩小到四个坊市以内,效率何止快了数倍。
而这一点对方也定然明白,所以无心既然如此大张旗鼓,怕是存了故意的念头,似是武者拿大石砸在鱼塘里炸鱼,便是要让对方主动现身。
按照他对于无心的了解,这个时候外面动静闹得这么大,最多只是调动了三成的力量,还有七成的力量还在蛰伏,就等着对面露出马脚。
若是沉默无所作为,就会给无心抓住了线索,顺藤摸瓜。
若是露出马脚,那就将会面临整个梁州城七成朝堂武者的天罗地网,围追堵截。
至于还有没有第三道手法,那大约是有的,只是他却已经猜不出来。
王安风屈指敲了敲眉心,不自觉便想到了四年前,那时候他方才做下案子,藏在扶风,自己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却被无心摸到身边好几个月都没能发现。
一想到那个时候自己所作所为都暴露在无心的视线之下,尤其是那些笨拙不堪的伪装和误导,即便是现在,王安风都觉得无地自容,有忍不住掩面叹息的冲动,呢喃道:
“无心这人……”
“当真是阴险狡……咳咳,不,我是说,深谋远虑……”
四下无人,王安风险些顺嘴把当年最大的感觉给说了出来,干咳两声,自心中扭转观念,毕竟无心现在是友非敌,若有一日不得不为敌,那他一定有多远跑多远。
门外传来脚步声音,王安风神色恢复沉静,拂袖以劲气将稍微好转过来的徐嗣兴甩到床底,等到外面那人站定了脚步,抬手敲门,方才缓声开口,道:
“谁?”
门外之人答道:“在下奉无心大人命令前来。”
王安风心中戒备稍减,去开了门,外面站着一个约莫三十余岁的男子,穿着一身朱衣,模样精明老练,王安风将其迎入屋中之后,后者便主动叉手行礼,恭敬道:
“在下胡布,见过大夫。”
王安风心中明白,想来无心对于其余人的交代都是说自己是照顾徐嗣兴性命的大夫,对此他早有预料,并不感觉意外,当下点了点头,温和道了一声:
“胡捕头客气。”
胡步咧嘴一笑,道:“在下只是一介巡捕,当不得捕头称呼。”言罢又从怀中递过去一张白纸,里面写着一行字迹,正是无心的笔迹,还压了一个印子。
王安风心中最后的戒备消失。
那胡布笑声微微收敛,左右看了看,干咳一声,压低声音道:“那个什么,大夫,无心大人要的那什么,两具……”
王安风了然颔首,然后抬手一指床底。
胡布楞了一下,然后看到王安风作势要趴下身去,这才明白,连忙阻拦道:“王大夫,当不得,当不得,这种粗活还是交由在下来做罢。”
王安风迟疑道:“可是……”
胡布以为他担心自己似那些新捕快那样害怕见到死尸,当下拍了拍胸膛,自信笑道:
“王大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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