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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说了算,自然在旁人看来再难的事儿,在他看来也应当不是什么难事了才是!”
段嬷嬷忙应了“是”,“太后娘娘说的对,此事宜快不宜慢,还是得尽快一劳永逸才是,毕竟只有死人是最安全的,等人都死了,自然有什么后着都不怕了,奴婢这便让人给崔厂公传话儿去。”
太后沉默片刻,又道:“还该让崔福祥尽快着人,去那阉竖的府邸将施氏那贱人给哀家拿下才是,回头便是韩征真有什么后着,有那贱人在咱们手里,他也断不敢轻举妄动了。当然,若韩征没有后着,直接死了就最好了,可真是便宜他了,竟不能让他受尽百般折磨,就直接给了他一个痛快!不过等他死了,哀家还可以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一样也可以告慰福宁在天之灵了。”
段嬷嬷忙笑着点头:“太后娘娘虑得极是,的确该尽快也将施氏拿下。那等韩征一死,便立时也可以送她上路了,太后娘娘不得不便宜韩征,让他死前不必受尽折磨便罢了,却可以让施氏死前把韩征那份儿一并给受了,不就可以告慰长公主于在天之灵,也能狠狠出一口这么久以来的恶气了?”
太后缓缓点头笑起来,“那就这么办,你立时着人去给崔福祥传话儿吧。”
憋屈了这么久,恨了这么久,她终于可以扬眉吐气,报仇雪恨了,总算没枉费她一直都苦苦撑着,可见的确要活得够久,才能笑到最后!
施清如知道韩征被弹劾时,就要比太后晚得多,已是午间了。
纵韩征事先便提醒过她,也让小杜子几次带过话儿给她,后边儿会风云突变,但他定不会有事,让她只管安心,她的心还是立时揪紧了,差点儿连气都喘不上来。
还是想着她如今绝不能乱,不然整个都督府都得乱了套,还不定会如何拖韩征的后腿,施清如才在一遍遍的在心里告诉自己‘督主一定不会有事儿,一定不会的!’后,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立时吩咐来禀告她消息的小晏子道:“把阖府所有的大门小门都给我关好了,再把阖府上下的人都召齐了,就说我有话说!”
小晏子忙应声而去了。
采桑看他走远了,方低声宽慰施清如,“夫人,督主一定会遇难成祥逢凶化吉,平安归来的!”
桃子的脸色比施清如的好看不到哪里去,闻言也颤声道:“是啊夫人,督主那般厉害,岂能轻易就别人陷害了?势必有后招的,您千万放宽心,那些个奸人绝不会得逞的!”
施清如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督主一定不会有事儿的,不但督主,师父也一定会平安归来!所以你们也别怕,只要我们同心协力,一定能度过此番的难关,自此苦尽甘来。”
主仆三人说话间,小晏子已很快将阖府的人都召齐了,除了十余个仆妇和几个小太监算得上手无缚鸡之力以外,其他护卫都是练家子,便真有什么变故,想来也足以一战了。
施清如示意小晏子让众人都安静下来后,方站在台阶上,沉声开了口:“相信朝中的变故,在场所有人都多少听说了。是,督主蒙奸人陷害,下了诏狱,可我相信,督主一定会遇难成祥逢凶化吉,平安归来的,所以府中不能乱,我们纵不能救助督主,为督主分忧,至少也不能拖督主的后腿才是!”
众人忙都应道:“但凭夫人吩咐。”
施清如便先看向了十余个仆妇们,“你们若是有亲朋可以投靠的,待会儿便可以收拾一番,去投靠亲朋了;若是实在没有亲朋投靠,去外面住客栈或是找个安全的地方暂时安顿,也可以,待会儿去账房每人领十两银子吧,等督主平安归来了,再回来照旧当差便是。”
不然情况真到了最危急的时候,护卫们自顾都不暇了,又哪里还顾得上她们?
一旦有个什么伤亡,就真是太无辜了。
众仆妇闻言,你看我我看你的,又快速低语了一番,最后由范妈妈代表众人开了口:“夫人,我们都不走,您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若没有危险,当然就最好,若有危险了,大家便跟着夫人一起面对便是。督主和您都对我们宽容厚待有加,便是满京城也再找不到比您二位更好的主子了,岂能有主子眼见会有危险了,下人们却只顾着自己躲避的道理?那我们还算个人吗,求夫人就准我们留下吧!”
其他人也纷纷道:“是啊夫人,我们都不走,求您就准我们留下吧。”
众仆妇并非是在有意表忠心,平时表忠心便罢了,真到了生死关头,连夫妻且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主仆?自然是自己的命更重要。
可韩征和施清如,尤其是施清如,待她们是真的都极好,月钱份例从来都给得足足的不说,也从不打骂苛待她们。
旁人若是知道她们在都督府当差,势必要以为她们过得不定是如何水深火热的日子,毕竟韩征凶名在外,那真是人人都闻之色变。
然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都督府反倒是她们最安全最温暖的家,她们在这里,比在自己家里时受尽丈夫婆婆的气,甚至最后还被他们给卖了,何止安全受用了一百倍。
如今督主夫人眼见有难,府里也眼见有难了,她们自然也要留下一起面对才是,哪怕最后真不幸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至少她们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那也胜过多苟且偷生十几年乃至几十年!
施清如没想到众仆妇都不愿意走,心下颇有些感动,却更坚定要让她们先离开了,“大家听我说,你们的心督主和我都知道,可你们留下真的于事无补不说,指不定还会白白受伤,白白拖累护卫们。所以都听我的,尽快收拾了离开吧,横竖要不了几日,又能回来了,你们就当是我给你们放的假期吧。”
范妈妈等人却仍十分坚持:“夫人,我们离开了,这么多人要吃要喝该怎么办,难道还让您和大家伙儿亲自动手不成?那也太耽误时间,太那什么、什么杀个鸡却要用宰牛的刀了。您放心,我们都会保护好自己的,菜刀啊、烧火棍啊、扁担什么的,都是我们的武器,我们也都力气大得很,肯定能保护好自己,不给护卫们拖后腿儿的,大家伙儿说是不是啊?”
众人都齐声道:“是啊,夫人,我们一定不会拖后腿的!”
施清如眼眶不由发起热来,又听得一旁几个小太监道:“夫人,我们也会保护好自己,不拖后腿的,您就放心吧。”
到底再没法儿坚持让众仆妇和小太监们先走了,只能笑道:“那你们可千万记得保护好自己,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记得人身安全最重要,旁的都要排在后面。”
待众人齐齐应了“是”,方转向了一旁众护卫们:“那这几日就多辛苦众位,昼夜排班,一定保护好我们所有的人,保护好我们的家了!”
护卫头领李穆忙道:“夫人放心,兄弟们一定会保护好夫人,保护好咱们都督府的!”
他们早就接到了死命令,无论如何都要保得夫人平安,如今夫人又这般的体恤大家伙儿,他们就更是打心眼儿里坚定了要护好夫人的决心了!
施清如点点头,又勉励了众人一回,让厨房的人晚间阖府都加菜,并承诺等韩征平安归来后,阖府都加发三个月的月钱,以奖赏这些日子大家的辛苦后,才让大家伙儿都散了。
她自己随即也方回了屋里。
这才觉着双腿软得有些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忙坐到了靠窗的榻上,皱眉思忖起来。
也不知督主现下怎么样了,下一步安排又是什么?只怕他那般配合的就让隆庆帝将他下了诏狱,更多还是为了麻痹隆庆帝,麻痹所有人吧?
那他发起最后攻击的时刻,便是隆庆帝倒下的时刻了……可她给隆庆帝配的那些药算着时间,至少也得三五日后才能发作,这三五日的时间,不会再出什么变故吧?
还有太后,她那样大费周章才将督主给扳倒,人还下了诏狱,这会儿还不定多么的得意称愿,又多巴不得能立时要了督主和她的命呢,那她下一步,势必就是将她也抓到自己手里,必要时候既能威胁督主,又能一出她积压了这么久的那口恶气了。
看来快则今日,慢则明日,只怕她就得先于督主,迎来一场恶战了!
这一夜,京城几家欢喜几家愁,以致许多人都没有睡好。
当然睡得最不好的,还得是施清如。
哪怕桃子采桑一直陪着她,小晏子也一直隔着门告诉她阖府都布好了防,侍卫们两个时辰一班,绝不会出任何的岔子,让她只管安心睡,养足了精神才能应对后边儿随时可能到来的变故,她依然睡不着。
已经到了最紧张最艰难的时刻,她的爱人和亲人也正身陷囹圄,境况未知,叫她怎么睡得着?
好在总算整个都督府一整夜都平平安安,清清静静的,大家安然度过了韩征下狱后的第一个夜晚,也算是开了个好头。
可惜到了下午,清静便不复存在了。
太后打发人来传施清如入宫了,虽隔着厚厚的门和高高的墙,太监特有的尖细声音依然足以让里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太后娘娘传恭定县主即刻入宫为太后娘娘问诊,尔等还不开门,是想违抗太后娘娘的懿旨不成?真是好大的胆子,还当是以前你们主子一手遮天,你们也可以跟着作威作福,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时候呢!”
小晏子立时打发了人去禀告施清如,一面隔着门与外面的人斡旋,“我们县主一直病着,且病得很严重,若现下入宫,不但不能为太后娘娘治病,还会过了病气给太后娘娘,那就真是罪过大发了。还请公公先回去,代我们县主向太后娘娘请个罪吧,等我们县主病愈了,再亲自入宫给太后娘娘赔罪兼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