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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护着秦菁?就因为蒋氏无意间言语冲撞了他未来的太子妃?还是个未来的!
这个名声若是坐实了,朝中反对他的那些臣子少不得要大做文章的弹劾。
极为皇子妃神色各异,心里雀跃或是惶惑,脸上表情也变化的相当精彩。
“我是陛下的妃子,你的长辈,难道还反了你不成?”纪良妃一手按着桌角,心里隐隐发颤,却强迫自己没有因为腿软而跌回去。
“本宫看,反了的是你们吧!”楚奕冷嗤一声,一撩袍角从椅子上站起来,款步走到瘫在地上的蒋氏面前居高临下的看她,语气漠然却强硬,“你们都给本宫听好了,今天本宫动你,用的是国法,不是私刑。你们妇人之见,几句口角之下,若冲撞的真是本宫的太子妃也便罢了。可是眼下,的确如你们所见,现在本宫和荣安长公主只是有婚约在身,她还是不是本宫的太子妃,她是秦皇陛下的长姐,秦氏的公主。今日她这里,代表的不是本宫,而是大秦的皇室乃至于整个天下。便是父皇也明确降下旨意,明言要与秦氏修好,以礼待之,你们常家人算个什么东西?出言不逊?公然侮辱皇室?却不知道是有意摒弃父皇的圣旨不尊,还是根本就存了不臣之心?今日本宫若是不在这里,由着你们胡来,回头秦皇陛下怪罪下来,两国兵戎相见,生灵涂炭百姓遭遇,却不知道这份责任是不是由你们常家人来担当?”
明明就是他自己偏私护短,却生生把这弯子绕了一个天花乱坠,几乎要把蒋氏和纪良妃等人砸晕过去。
秦菁心里忍俊不禁,默默的别开眼去不予理会。
纪良妃僵硬的脸站在那里,一张脸上上面如死灰,跟死人没什么两样。
梁氏更是被这一番话砸晕了——
抗旨不尊?不臣之心?侮辱皇室?
这样的罪名随便搬出一个,就足够他们整个常家满门抄斩的了。
“殿下,殿下恕罪,是臣妇无知,一时失言。”她刚刚挨了打,脸上肿的跟馒头一样,说话也不利索,抬手又往自己脸上扇去,“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楚奕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走到门口负手站在了那里,就不再管事。
可是只就着他方才这一番话,所有人再面对秦菁的时候就像见了刺猬,都恨不能把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省的被她碰上。
见到楚奕说完,秦菁这才又重新开口。
她并不在意其他人敬而远之的心态,只就把所有的矛头一力对准广泰公主:“广泰公主,现在你还要否认你落水是被云霓郡主所负累吗?”
云霓已经亲口否认了,她再把责任强推给云霓便成了恶意诬告。
“我不知道云霓是怎么回事,但我落水的确是被人推了一把,当时云霓就在我身边,我便下意识的以为是她了。”广泰公主抿抿唇,语气却是镇定的,“至于后来在这里的事,两年前病过一场之后我的身子就不好,各位嫂嫂也都是知道的,那会儿我是真的有些不舒服才不得不留下来休息的!”
“公主的身子不好?”秦菁上下打量她一眼,笑意却不友善,“两年前发生了什么事了吗?广泰公主为什么会身子不好?”
两年前,楚明帝替她指婚,然后不久之后未婚夫就因为醉酒落湖而亡,那之后她在京中的贵族小姐之间颇受非议,便狠狠的病了一场。
按理说,这便算是广泰公主此生最不如意的疮疤。
曾氏有些不忍,就轻咳一声,出来打圆场,“也是广泰公主命苦,六弟妹,这事儿你便不要问了。”
“广泰公主命苦?”秦菁不以为然的摇头,说着却是眸光一敛,厉声道,“只怕真正的苦主另有其人吧,她命苦?她命苦现在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她若是命苦,齐国公加那位落水的二少爷怕是就得从棺材里跳出来了!”
齐国公家的嫡次子,便是两年前楚明帝指给广泰公主的未婚夫婿,因为醉酒落湖而死的那一位。
所有人都听的一头雾水,常芷馨的身子似乎不易察觉的微微晃了晃,而唯有广泰,始终是那么一副卑微凄楚的模样,默然站着。
只是此刻,她在袖子底下的手指却是一下比一下更加用力的掐在掌心里。
当年那件事,除了她,常海林和常芷馨,没有别人知道的。
她确定秦菁这个才来帝京不过两天的远客不可能洞悉她的秘密,可秦菁这话,分明句句都指向了那个方向,让她开始有些心烦意乱起来。
秦菁则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的反应,越发觉得这广泰公主果然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此时此刻,若换成任何一个别的女子,只怕都要心虚发抖语无伦次的辩驳了,唯有她,越是到了这个时候便越是冷静。
“六弟妹,你这话的意思——咱们似是都不太明白!”即使一直沉默隐忍如刘氏也终于忍不住的开口追问。
因为——
她从秦菁这段话里,嗅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那本宫便说的明白一些吧。”秦菁道,“两年前广泰公主根本就没有生病,而那齐国公府的二少爷也不是失足落水淹死的,他是被人故意灌醉了推下湖去的。”
“什么?”曾氏一惊,忙道,“这话可不能乱说的。”
“想想广泰公主今日落水的情况就能知道了,本宫曾经请人去京兆府帮忙调出了当年的卷宗查阅,说齐国公府二少爷是得了陛下赐婚的半月以后和一众同僚在京中心月湖的湖心亭饮酒,出来时因为醉酒落水的,当日与他同行的官员和世家子弟足有二十三人之多,那么多人当中,若是有人推他一把,应当也会如今天广泰公主的事情一样,直接盖棺定论了吧?”
“你没有证据,所以,不要污蔑我!”广泰公主慢慢说道,神情还是那么个悲戚苍凉的模样,语气却是出奇的果敢和冷静。
“是啊,我没有证据!”秦菁笑笑,略带几分惋惜的侧目看向墙角里昏死着的常海林道,“因为当初和你一起做这件事的常三公子现在也开不了口说话了。”
她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秀眉一挑,略带几分玩味,“广泰公主,本宫现在突然在想,你是不是原本就是打着杀人灭口的主意约了常家公子来这里,然后借本宫的手让他永远的闭上嘴?”
听到儿子的死可能另有内幕,梁氏即使的顶着一张猪头脸也忍不住怒发冲冠,霍的的扭头看向广泰公主。
她本来是想张嘴质问,却被常芷馨暗中拽了一把。
因为就算常海林是被广泰设计了他们也不能追究,追究下去保不准再牵出旧案,又会给常海林冠上一个杀人的罪名。
齐国公府二少爷是齐国公的嫡次子,事情捅到齐国公那里,常家铁定是要吃官司的。
蒋氏狐疑的看了女人一眼,心里一跳,恍然觉得女人和儿子是不是瞒着她做了什么事?
然而常芷馨已经心虚的别过眼去,不敢与她对视。
秦菁自袖子里掏出一份名单走过去递给楚奕,道,“这份名单,是从京兆府誊写下来的当初和齐国公府二公子一起饮宴的人员名单,其中就包括常家三公子,还有现在正被成渝公主留在府中的,今日几位来府上拜会驸马的客人,麻烦殿下出面,让衙门的人挨个找了他们出来询问一二,人多眼杂,本宫相信天网恢恢,既然有人做了恶,总会露出马脚的。”
“嗯!”楚奕点头,随手把那名单交给一个侍卫道,“一事不劳二主,你马上送去京兆府,还是让邱府尹查吧。然后去跟皇姐打个招呼,在她府上的几位客人也一并请去,省的邱大人挨个传召了。”
当时在场的二十多个人,的确有可能百密一疏。
广泰公主心里暗惊,表情上也只是在那个惶然无措的表情基础上把眉头皱的更紧。
刘氏眼珠子转了转,讪讪的笑了声道,“六嫂,就算彻查之下能够证明当初齐国公府少爷的死和常三公子有关,那也未必就是广泰啊。”
“七弟妹真是健忘,从一开始六弟妹不就说了,常三公子来此是和广泰见面的吗?”吴氏垂眸拢着碗里茶叶,幸灾乐祸的插嘴。
旁边纪良妃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她虽然是和广泰公主一起设计要对秦菁下手,但对于广泰自己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却是不知道的。
如果广泰身上真要牵扯出她与人合谋杀了自己未婚夫婿的事,这个丫头的话反而就没人信了,而且——
自己还极有可能因她而受了连累。
这会儿吴氏跳出来掺和,她心里正是气的发慌,猛地一拍桌子,“妇道人家,还有点规矩没有,论什么是非?”
别的皇子妃她还不好意思当面呵斥,而吴氏是她自己的儿媳,顾忌就没那么多了。
吴氏被她一声怒喝吓了一跳,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秦菁却不去理会这些各怀鬼胎的皇子妃们,只是一瞬不瞬认真的看着广泰道,“广泰公主,关于您和常三公子的关系,您自己真的不想说点什么吗?”
“嫂嫂今天这是一定要逼死我才肯罢休了吗?”广泰公主道,神色之间隐隐带了丝凄惶的味道,“今日您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于我,似乎是一定要将是置之死地才肯罢休了对吗?”
“其实也不尽然!”秦菁抿唇一笑,“你最终是生是死还的看你自己到底做了多少孽,却不是本宫要怎样便是怎样的,不过想来你一个未嫁的姑娘家,有些事,也是不好意思开口的,本宫体恤你,就代劳了吧!”
她说着,双掌一击,对门外唤了声,“来人!”
两个侍卫应声走到门口,拱手道,“公主有何吩咐?”
“本宫让你们找的两个人,去给我带进来。”秦菁道,目送两个侍卫离开,见到众人眼中一知半解的困惑又耐着性子解释,“本宫听闻广泰公主这几身子抱恙,但大约是惧着宫里陛下和娘娘们忧心便没有宣太医,而是让贴身婢女秋荣出宫去了城西一间老字号的小药铺广和堂,从那儿的葛掌柜手里抓药来吃,所以就让人把这两人一并请来,大家都担心着广泰的身体,当面问问也算尽点心力。”
秋荣自自小服侍广泰公主的婢女这个众人都知道,可是葛掌柜又是哪里冒出来的野山葱?
不过秦菁说是广泰公主生病,所有人的目光倒是不觉往她脸上仔细瞧了瞧,却赫然发现,脂粉之下她那脸色的确是有种异样的苍白。
虽然这两年她一直声称身子不太爽利,脸上本来就不好,但却未想到脂粉之下还是藏了一层。
“呀!广泰你这脸色的确是差得很,怎么也不早说?不舒服就不要出来了。”曾氏咝咝的抽了口气,突然想起来这屋里就有大夫,于是赶紧的招呼了大夫道,“大夫,劳您过来给把把脉,可别是那会儿落水受了寒气。”
广泰公主自己心知肚明,她今天落水时候的确是受了寒,但她更清楚自己真正的症状并不在此。
“好!”那大夫洗了洗手上血迹,提着药箱过来。
秦菁好整以暇的看着,广泰公主往后一让,一直维持着镇定的声音里终于带了明显的怒意,“不用!”
她的声音不高,但这一声却是完全不同于往日里和顺乖巧的样子,颇有几分犀利之气。
那大夫手探到一半,尴尬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本宫也是好意,怎么,广泰公主你不领情?”秦菁扬眉一笑,和颜悦色的说道。
广泰公主看着她,终究还是那么一副谦卑的姿态垂下眼睛,苦涩一笑,“六嫂嫂,我已经一再忍让了,您何必如此逼我?”
众人齐齐震了震,恍然觉得她这话似是有那么几分不对劲。
秦菁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本宫不仅拿了秋荣和葛掌柜,手里还有你最近这段时间抓药用的方子,你躲是躲不过去的。”
说话间,秦菁便对灵歌使了个眼色。
灵歌一个箭步闪身过去,不由分手,以膝盖顶下广泰公主的腿弯,同时一手拿住她的手腕往大夫摆在桌上的诊脉带上一搁。
广泰公主倒是没挣扎,她是个识趣的,明知道挣扎也没用,何必让自己众目睽睽之下弄的那么难看?
那大夫也是聪明人,在屋子里待到这会儿已经看的一清二楚,这里现在是秦菁在横着走的,是以也不犹豫,接过灵歌递过去是丝帕盖在广泰公主腕上认真的把起脉来。
众人或是狐疑或是紧张的看着,只有广泰公主闭上眼,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半晌,那大夫脸上神色越来越是凝重的收了手,普通一声跪在地上,产生道,“这位夫人刚刚小产,正是身弱体虚的时候,又浸了冷水,受了寒气,得是要好好调理的,否则很容易留下病根。”
他不是没有听清楚广泰公主的身份,而是广泰公主一个未嫁之身,患了这种病症,宣扬出去,皇家为了遮丑,他这个大夫也是要人头落地的。
“小——小产?”纪良妃倒抽一口凉气,随即大怒道,“怎么会?你会不会诊错了?”
“小的行医二十余年,这种病症是不会断错的。”那大夫战战兢兢的跪着。
一屋子的人都噤了声,谁都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女人们都沉默着心里飞快的计较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楚奕这时候才漠然转身看过来,像是惋惜的叹了口气,慢慢道,“那人是谁?”
是谁?不过就是半死不活的躺在那里的常海林么?
这些都是他去查出来的,现在这般问出来,倒真是把个为人兄长的语重心长模样表现的淋漓尽致了。
蒋氏看看广泰公主,再看看常海林,心里一明白过来,却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母亲!”常芷馨惊叫一声,扑过去抱住她开始抹泪,一边拿眼角的余光去看广泰公主的反应。
可是这么大的事被揭露出来,广泰公主却还十分镇定,脸上谦卑而柔顺的神色不变——
或者更确切的说是这个表情姿态她用了十多年,已经成为了一种不可分割的习惯,所以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她都下意识的保存着这样一种表情来做伪装。
广泰公主缓缓扭头看向逆光站在门口的楚奕。
那人一身正统的朝服光鲜亮丽,像一尊神祗一般华丽美好的男子,有独属于皇室子弟的尊贵和光环,笼罩之下是那般夺目而绚丽,仿佛是能刺伤人都眼睛。
“是啊,是我不知廉耻,自甘下贱,做下这样有辱皇室清誉的事,是我做的,我认了!”她淡淡说道,并无一丝的恐慌和畏惧,看着楚奕的眼神里反而带了丝轻蔑的嘲讽,“我的存在本来就被父皇视为皇室的耻辱,怎么样都无所了。可是太子哥哥,您金尊玉贵是他最器重最宠爱的儿子,现在你确乎也并不比我好多少呢!”
广泰公主说着便是悠然起身,缓缓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扔到那大夫怀里,冷冰冰道,“实话说了吧,雪铃那丫头是受我指使的,之前我在这屋子里用力催情香,后来引了大驸马和您未来的太子妃,这位荣安公主一起进了这里。”
一件接着一件的皇室隐秘暴露出来,那大夫捧着小瓷瓶却不敢查验。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皇子妃们都用见了鬼一眼的表情看着广泰公主,以为她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了。
“所以之前六嫂嫂说我得罪她是真的,我不仅得罪了她还得罪了您呢,她要杀我灭口,您现在是不是也要插上一脚?”广泰公主却不在意,仍是从容不迫的继续说道。
其实当时她就在隔壁,根本没有听到这屋子里有任何异常的动静,可是现在她知道秦菁身上的秘密,只要众目睽睽之下验出她身上痕迹,这就是一条死证!
“广泰!”然后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一团彩色旋风选了进来,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广泰公主已经被人一个巴掌扇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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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回头捉虫,对不住,广泰没模样喀嚓掉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