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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现在不能说,你去了就知道了。”白奕笑笑,佯装醉酒的微阖双目养神。

    亭子里语声晏晏,池子对面有黑袍墨发的男子一手持杯一手提壶,驻足花间独饮。

    他的眸子深处带着夜的黑,通透又似乎深不见底,姿态悠然而洒脱。

    “见过付国舅。”一个桃色衣裳的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语气轻柔的屈膝福了一礼。

    付厉染不甚在意的斜睨她一眼,神情倨傲,不置一词。

    秦宁保持着一个屈膝的姿势怔在那里片刻,见他实在是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这才僵硬着一张面孔,强压着心里的不安走上前去,在他身后站定,道,“荣安表姐和白四公子的婚期定了,就在半月之后。”

    像秦宁这种瓷娃娃一样动不动就要落泪生病的女人,付厉染从来都看不上,不过这个女人居然稀奇的有胆子往他身边凑倒是件趣事。

    “是么?”仰头饮尽杯中酒,他才漫不经心的侧目打量她一眼。

    这女人明显是刚刚哭过,眼圈还是红的。

    他这一眼扫过去的时候分明是没带多少威慑力,但只是这略微一瞥的力度,秦宁已经本能的心里一怕,险些就要腿软跪下去。

    这个男人,的确不是什么人都能惹得起的。

    若在平时,她肯定是打死也不会靠近他十丈之内,更别说主动上来搭话。

    但是这一刻,她分明已经是顾不得了——

    苏晋阳因为秦菁泥足深陷,半点也没有解脱出来的打算,她死来想去,唯一可以让他死心的方法就是让秦菁离开云都、离开大秦,到苏晋阳这一辈子都看不到的地方去。

    本来和亲西楚是个难得的机会,可谁曾想到偏偏短短不过两个月她就又回来了。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恐惧情绪,秦宁勉强的挺了挺脖子道:“国舅爷留在云都,是要等着贺表姐的新婚之喜吗?”

    付厉染实在是不会有兴趣与她在这里兜圈子,提着酒壶转身就走,像是不胜酒力的模样,身形有些微晃。

    秦宁这小半辈子也算是过的金尊玉贵,几时受过这样的蔑视。

    秦宁眼圈一红,急忙咬牙追上去一步,大声道,“我知道你喜欢她,我可以帮你。”

    付厉染的身形略一停滞,秦菁咬着嘴唇,眼中带着强烈的执念死死盯着他的背影,字字清晰的说道,“我知道付国舅你万里迢迢奔赴此处肯定不是为了恭贺我皇登基的,我可以帮您达成心中所想。”

    她的心里砰砰直跳,不知道自己说这一句话要付出多大代价,如果付厉染恼羞成怒,她怕是就要葬身于此,可是事到临头,她已经走投无路了。

    付厉染静静立在,两侧过往的风卷起他浓黑的袍角,冷肃而荒凉。

    半晌,他回头,秦宁下意识的往后退去一步,却见他唇角妖冶的一抹笑渲绚然绽放,如午夜曼陀罗般——

    瑰美,且致命!

    “哦!”微风过处,有他淡泊悠远的声音消散。

    赶在酒宴结束之前,白奕已经偷偷溜回了中央宫,白穆林目光复杂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二更过后,宫中晚宴散场,文武百官在内侍的引领下相继离宫。

    因为新帝登基,白氏兄弟都得了皇命被传召回朝,这晚白家的车驾队伍就显得异常华丽壮观,白奕兄弟四个骑着高头大护卫着三辆马车浩浩荡荡的离宫而去。

    白家的这几个儿子都极为出色,白爽那哥儿仨自然不必多说,尤其是这次宫变当中一鸣惊人的四公子白奕,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这几日白穆林妹妹上朝,都被家里有待嫁女儿的同僚盯得浑身发毛,苦不堪言,躲瘟疫似的一避再避。

    车队一路浩浩荡荡的回府,自幼就与白奕关系最为亲厚的三公子白奇借机慢走两步蹭到白奕身边撞了撞他的肩膀,对着前面白夫人坐的那辆马车对他挤眉弄眼,“这几天气的不轻,赶紧的想想办法,晚上出门前我要扶她上车都没让我碰。”

    因为家里所有人都宠着,白夫人这脾气,的确是谁都哄不得。

    白奕嘴角抽了一抽,抬手一拍他四个的肩膀,“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回头我直接给她来一招釜底抽薪,皆大欢喜。”

    “夜长梦多,我就是这个意思。”白奇挑眉,倒想是个等看好戏的,并没对白夫人的反对情绪太放在心上。

    护卫着自家夫人马车的白爽打马快走两步跟上来,瞪了两个弟弟一眼,两人立刻做鸟兽状散。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回了右丞相府,白奇下马,立刻对白奕递了个眼色。

    白奕冲他眨眨眼,赶紧两步奔到白夫人的马车前给她开车门,顺带着递了只手过去,“娘,我扶您!”

    白夫人从车上探出手来,抬头一见是他,眉毛立刻飞的老高,冷哼一声,竟然孩子似的一转身从另一侧招呼了丫鬟扶她,一下车就脚下健步如飞,头也不回的快步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白奕咧了咧嘴嘴,他的三位兄长四位嫂嫂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各自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白穆林站在门口的台阶上,肃穆着一张脸望着,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跟我到书房来。”

    家里的其他三位少爷都很争气,这几年,老爷子但凡摆出这副面孔,就意味着四少爷要倒霉。

    下人们见惯不怪,一边有条不紊的时整列车马用具,一边目送白奕灰溜溜的跟着白穆林进了门。

    白穆林的书房,最近白奕经常来,这一次进门之后他却是二话不说,直接对着白穆林跪了下去。

    外面的天气阴沉,屋子里两盏灯映照下来,光线也显得冷暗。

    白穆林眉头一皱,眼神却是颇多无奈:“奕儿,你做了这么多已经够了,是时候收手了。你娘那里的态度你也是看到了,她也是为你好,这些天她为你担惊受怕日子也不好过。”

    “我知道让二老操心是我的不是,可是父亲,现在我只是想要一个我喜欢的女人!”白奕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神色平静的望着眼前的白穆林。

    窗外一道响雷过后,酝酿了整个晚上的一场大雨终于泼天降下,瞬间在天地间连成一片,到处都是哗啦啦的水声。

    一股带着湿冷空气的夜风从半开的窗口卷进来,案上铺开的宣纸飞了满地。

    父子二人相对,谁都没有动,白穆林怔怔的看着跪在面前的白奕,眼底神色慢慢转为复杂。

    他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将儿子拉起来,可是手只出到一半,不知道为什么,指结一僵,犹豫着又一甩袖霍的收了回去。

    “你让我如何向你母亲交代?”半晌,他愤然一叹,但那语气细细的分辨出来却说不清到底是愤怒还是无奈。

    “我母亲的为人您比我要了解,她会体谅我的。”白奕淡淡说道,唇角淡淡的露出一个笑容,感激之色溢于言表,“从您不惜自毁立场传书给大哥和三哥让他们配合我来做成这件事情的时候起,你就已经知道,我没打算回头了。父亲,这些年你一直都宠着我,放任我,按理说这是你对我唯一的一个要求,我不该拒绝,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如果可以,他也断不会泥足深陷,一直走到今天这一步来。

    白穆林看着儿子眼中坚毅的神色,一时间竟是哑然。

    从去年五月秦菁和白奕一起去了祈宁的那一次起,他就知道,这个孩子是不准备回头了。

    “罢了!”最后,白穆林终于还是一声叹息,可是一想到每回自己训诫儿子时白夫人那副歇斯底里的模样,就隐隐觉得他连脑壳都一跳一跳的疼起来。

    “起来吧!”勉强收拾了心里头那千头万绪,他上前一步拉了白奕起来,叹息道,“你母亲那里你还是晚点再过去,一会儿我先去跟她说。”

    “谢过父亲!”白奕道,与白穆林对望一眼,两个人都忍不住的苦笑出声——

    白夫人的那个脾气啊,不提也罢!

    事实上白夫人确实是万分震怒,破天荒的把白奕臭骂一顿之后更是以死相逼,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硬逼着白奕打消这个念头。

    只不过她的强硬并没能持续多久,白奕既没有同她解释也没有进屋劝她,只是一言不发的跪到了她的院子里。

    当时雨势正大,他就那么直挺挺的跪着一动也不动,脸上笑容敛去,一双黑色的眸子沉如碧海不带半分波澜。

    白夫人如此硬起心肠,最后也只撑过两个时辰就叹息着走出门去,亲自走到雨中扶起了自己一直宠若珍宝的儿子。

    如此一来,这门亲事便算是敲定了。

    次日早朝,苏晋阳告假离京,同时,宣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颁下圣旨,为其姐荣安长公主和右丞相白穆林的四公子白奕赐婚,婚期定的十分仓促,就在半月之后,十月十六。

    在这次的宫变大事当中白奕有功,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就在大家一致认为白家这个被埋没了许多年的四公子终于要在秦氏王朝的舞台上大放异彩的同时,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把所有人都劈傻了。

    祖宗传下的规矩,一则,皇室没有同白家人联姻的先例,二则——

    但凡驸马,历来都是被授以空职,一旦白奕接了这道旨意,就说明他默许自毁前程。

    眼下在朝中长公主可谓一手遮天,她要与白家联姻,谁也不敢说什么,但总觉得白家人是该礼让一番,而更出人意料的是,圣旨颁下来,白奕竟然兴高采烈的接了,连欲拒还迎的表示都没有,就是一同站在他身边的白穆林脸色不大好看。

    婚事一锤定音,所有人皆大欢喜。

    第二天,秦菁准时出宫去赴白奕之约,坐在车子里,却是忍不住的头疼——

    这婚事白奕火急火燎的催着赶快办,可是他们大婚之后的住处到现在都还没有达成共识。

    倒是婚宴自然是要在右丞相府和宫里两头摆的,可是他们却不能直接在白府落户,一来,自古没有这样的规矩,二来,大约白夫人也不是很乐意每天对着个抢走她儿子的女人过活儿。

    秦菁揉了揉太阳穴,坐在对面的灵歌倒了杯水推到她手边,“公主喝杯水醒醒神吧。”

    秦菁端了杯子捧在手里,却没有喝,只就掀开窗帘往外看了眼道,“白奕有么有说这是要接我去哪里?”

    “没有,月七也神秘兮兮的,就说跟着他走就成。”灵歌道,刚要凑到窗前看看走到哪儿了,冷不防车身剧烈一晃,停在了半途。

    因为太过突然的缘故,秦菁没有防备,手里的水泼出来,溅了一身。

    灵歌急忙递了帕子过去,自己却是二话不说,皱眉推开车门探头出去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停了?”

    “灵歌姑娘,前面好像有人拦车。”那车夫道,立刻跪地请罪。

    谁不知道这是宫里出来的车驾,怎么就敢当街拦下?

    灵歌戒备着伸长了脖子往车队前面看去,那里月七似乎是已经跟人吵了起来,声音逐渐高亢,引了不少人围观。

    车子里秦菁隐隐听到动静,因为是和白奕有约,而且也没打算出城,所以她出门并没有带多少人,丫头只带了会武的灵歌,再就是一队护驾的禁卫军。

    虽说这个时候不应当有人敢找她的晦气,但这事情也着实太怪异了些。

    灵歌不敢离她左右,只就扒着车门看了眼又转身退回车内。

    车厢里一切如常,她鼻子一嗅觉得有种陌生的香气弥散,然后神智一散,就软了下去,朦胧间发现坐在里面的秦菁不知何时也已经软塌塌的趴在了桌子上。

    ------题外话------

    据说我还在卡文,所以,暂时只能更这么多……

    ps:木有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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