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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可以。”
“殷……时修?”
小昂眨了眨眼睛看着殷时修,喊了一声,但小家伙莫名的觉得有些别扭。
其实殷时修听着也挺别扭的……
“唔……还是叫爸爸吧。”
这是小昂自己说的,说完就冲着殷时修龇牙一笑,“爸爸。”
殷时修眼里起了雾,他真的没想到会这么快……
小昂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嘀咕道,“你有点老了,感觉叫你名字好奇怪哦……”
“……”
“哈哈哈!”
躲在沙发后头偷听的苏小萌实在是忍不住自己的情绪,爆笑出声!
这一笑可把小昂和殷时修都给吓着了。
父子俩转头,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神情,冷冷的瞅着她。
苏小萌清了清嗓子,“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说着,一边忍着笑,一边默默走远……
如今越来越多的人惧怕着婚姻,惧怕着孩子,认为这是牵绊,牵绊住他们的自由,他们的快乐,而不认为这牵绊本身也是一种自由,也是一种快乐。
小萌早早的踏入了婚姻,比不得古时候女子及笄便出嫁,但比起现在,二十岁已然是够早的了。
她尝到婚姻里那不止两个人的复杂关系,尝到婚姻里的辛酸,艰难,各中滋味,有些真的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道明。
但是谁也不可否认的是,好的婚姻的确能让人快速成长,好的婚姻会让人的幸福感加倍,即便是麻烦,即便是纠结,那也是甜蜜的麻烦,是甜蜜的纠结。
不婚从来不是一个最佳选择,那不过是一种逃避。
至于丁克……
或许对一部分来说,是一个好的选择。
但如果只是为了怕孩子会带来的种种麻烦和责任,那真的是一种懦弱。
因为……比起孩子们带来的麻烦和不得不强背在身上的责任感,他们带来的幸福感更多。
她和殷时修马上就要迎来结婚八周年的纪念日。
这总是让人不由唏嘘,时间是马不停蹄的走,一年又一年的春夏秋冬……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一年又一年的春夏秋冬,他们一家可以走出不同的脚印来。
年三十的殷家,人还是多的,殷时桦和殷时兰两家子人也来一起吃年夜饭。
这一年春节是个冻年,一出屋子,刺骨的寒意侵袭而来,让人忍不住打起冷颤。
但是一进屋子,又是和暖如春……
殷小昂怕在窗前,嘴里的热气呵在玻璃上能氤氲出一团团雾气。
“干嘛一个人趴在这?”
煌煌见小昂一个人趴在这,小小的身影里透着些许落寞,不由随口问了句。
小昂鼓了下腮帮子,他侧过头看向煌煌……
“这么看着我干嘛?家里来这么多人,多热闹啊,你不是喜欢玩么?”
“对啊,这里好热闹……那肖言和安和爷爷应该会很孤单吧……”
“……”
煌煌楞了一下,他看着这个和自己长得十分相像的弟弟,双双是对的……不和他接触,他可能真的是个不太讨喜的小孩儿,但接触下来……
煌煌不得不承认,他还挺喜欢这个性子直率,有点欢脱,又很善良乖巧的小昂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昂,可正当他愁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小子的时候,煌煌看到玄关处进来两个人……
小昂无精打采的趴在窗口,依旧望着外头……
煌煌拍了拍小昂的肩膀,对他道,
“他们不会孤单的。”
“哥哥,你不知道……去年过年,家里就只有我们爷孙三个,还有小虎,今年就只有肖言和安和爷爷还有小虎了……诶,说到这,我又想小虎了……”
殷时修和苏小萌那日去接小昂的时候,是同意让他把小虎带来的,然而小家伙怕他把小虎带过来,就没有人能陪肖言和肖安和了。
所以这临走的时候就千叮咛万嘱咐小虎一定要在家好好陪爷爷和肖言。
“今年他们不会的。”
煌煌说道。
“为什么你这么说啊?”
小昂眨巴着大眼睛。
“你转个身,看一下。”
小昂扬着眉毛狐疑的转了个身,这一转身……
殷小昂顿时就傻掉了,他错愕不已的看着从玄关口进来的肖言和肖安和——
“爷爷……肖言!”
二话不说,殷小昂就这么直接扑了过去!
肖言这外套上还落着几片雪花,外套都还没来得及脱,就被殷小昂给扑了个满怀……
“小昂……”
“肖言,你们怎么来了啊?不是说好初二才来接我的嘛?怎么今天就来了啊?”
小昂激动的眼睛都红了,眼里冒出了水花……
肖言抵着小昂的额头,
“苏小萌邀请我和你爷爷来这里吃年夜饭。”
“真的么?哇,那真的是太好了!”
殷小昂激动不已,而后冲着一边的苏小萌就大声喊道,“苏小萌,我太爱你了!我要苏小萌抱!”
小家伙蹭着就从肖言怀里下来,往苏小萌身上一跳,苏小萌差点儿被小昂给撞倒了,“诶哟喂!”
小昂仰着头,龇牙笑着。
苏小萌卯足了劲儿把他抱起来,轻声对他道,“不是我邀请肖言和爷爷过来的,是你爸爸。”
“……”
殷小昂又愣了一下。
殷时修从苏小萌身后走了过来,他看着小家伙,“高兴么?”
殷小昂连连点头,竟然突然就激动的哭了,双手冲殷时修一伸……又要殷时修抱了。
殷时修把小昂接了过来,小昂埋在殷时修脖子里,喃喃着说,
“谢谢爸爸……”
这小家伙一哭,倒是弄的殷时修也眼眶有点儿发烫。
小昂叫殷时修这一声爸爸,肖言听到了,心情有点闷,但很快……便释然了。
一屋子的热闹,早已融化了屋外的冰霜。
肖言和肖安和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会心一笑,至此,他们才敢确定,让小昂回到他原本的家,是正确的。
五年前参与那台手术的医生和护士,殷时修都让人找了出来,涉事的那位主治妇科大夫早就已经跑到了国外,然殷时修竟是有办法让他回国,就在入境口被警察逮捕。
蒲家的人同样没有一个逃过殷时修的追责,蒲家两位教授曾经做过的见不得人的事情统统被翻了出来,自此成为学术界最大的丑闻,难以立足不说,还要面临法律严惩。
肖言其实常常在想……究竟是殷时修的地位权利骇人,还是那些和他作对的人自作孽不可活……?
很快,他就得出了结论,并不是殷时修足以只手遮天,并不是他滥用自己的权势来惩罚报复……
只是应了那句烂俗的古话,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不是不报,债主未到。
殷家的这一顿年夜饭,充满了欢声笑语和感激。
殷时修和苏小萌举杯敬大家的时候,殷家二老心下莫名就生出一股子感慨……
二老住在殷宅里这么多年,还从未有过这样一个和睦又温暖的年夜饭,屋外下着雪,殷绍辉给周梦琴披了件厚实的外套,两人在院子里稍微走了一走,消食……
殷绍辉握着周梦琴如柴般的手,塞进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
“五十多年了……答应你了,白首到老,我做到了。”
他喃喃道。
周梦琴微微侧身,看着殷绍辉苍老的面容,脸上有沟壑一样的纹路,一双老眼,眼皮已经下垂到遮住了那双半生精眸。
雪花落在他头上……
即便如此,他垂眸看她的神情里,还是满含深情。
这一辈子,错的也好,对的也罢,起码他们是一直这样相携双手走来的。
光这一点,就要已经要比大多数人幸福的多了。
周梦琴笑着点了点头。
殷绍辉深吸口气,握紧了周梦琴的手,两人往前走着,突地,殷绍辉沉着声音念起了诗,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怎么?还想上战场?”
周梦琴打趣问。
“怎么就不行了?”
“老弱病残拖后腿么?”
“夫人……您这么说,我是真伤心啊……”
“哈哈……”
年三十晚上,肖言和肖安和留宿在了殷家,君苑里,殷时修和苏小萌还有肖言肖安和在会客厅摆了一小桌的酒水饮料还有点心,房门开着,院子里放了不少烟火。
双双跑到苏小萌和殷时修跟前,又蹦又跳,着急的问,
“爸爸,妈妈,明朗哥哥啥时候来啊!啥时候来帮我们放烟火啊!”
“再等等吧,明朗哥哥说了会过来,肯定一准儿就过来了。你们先玩一会儿,或者进屋待一会儿。”
“那我们还是在外面玩一会儿吧。”
双双这么说着,就又跑了出去,和煌煌还有小昂子在雪地里追逐打闹着。
苏小萌坐在殷时修身边,小声问道,
“你确定……他能来?”
苏小萌眨巴着眼睛,“那曾笑承和明朗一块回家来过年,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能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如果不同意的话,姐夫根本就不会让他们回来吃饭。”
“可是爸妈年纪都大了,而且……他们……”
“不要小看两个老人家,说他们思想封。建,但也不是完全的迂腐,都是知识分子,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殷时修这么说着,那头就有两个高个子走了进来……
“啊!明朗哥哥!”
双双忙大叫道,赶忙跑过去拽着单明朗的手就往回跑,
“快来帮我们点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