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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若樱又是一巴掌拍了过去:“再胡说八道就准备遗言吧!”
李覃立刻闭嘴、静心,宛如植物人。
嬴若樱沉默了很久之后,总算没有辜负李覃这一番自律。
“你也听到他叫我什么了……那三个字我永远不会承认,但是另一方面,我的确有个姐姐。”
李覃忍不住扬了下眉毛。
姐姐?!这个概念有些新颖啊!他可从来不知道嬴若樱还有什么姐姐!
因为嬴若樱的心结,他从来没有认真去调查过她的过去,甚至没有过多接触皇室,以免得知不必要的秘密,但是皇室成员数量这种常识中的常识他总不至于弄错,嬴若樱作为帝国长公主,在她那一代人中是长姐,头上再没有什么哥哥姐姐,一定要找,那也是旁系血脉,但显然嬴若樱并不是指那些八竿子才勉强打得到关系的姐姐。
“她的出生,不,应该说她的存在是帝国最大的秘密之一,所以就连你,没有作专门调查的话也无从知晓……而当我晋级宗师以后,除了极少数让我不方便动手的当事人之外,这个世界上知道她的人应该是寥寥无几了。”
李覃不由加重了呼吸。
无论再怎么努力去平心静气,他的心都是静不下来了,长公主这番话中,不可思议的地方实在太多,让人怎么也无法理解。
皇室之中还有连存在都是秘密的人?而且只能找嬴若樱话中的意思理解……她为了保守秘密,竟不惜动手杀人!
的确,这位长公主殿下从来都不以温情和善著称,但另一方面,若非对方真的犯了致死的错误,她并不会轻易动手杀人。
换言之,那个秘密,是致死的秘密。
而对于大秦帝国的魔道宗师来说,致死的秘密这个概念本身,就已经可以作为解密的线索了。
天底下的秘密千千万,但称得上绝密的东西就寥寥无几,而这些东西,或多或少都会和最高层的圈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句话对于宗师境界的人来说还真不是虚言。
很快李覃就想到了自己曾经听到过的一个不可思议的传说故事,然后脸色便开始急剧变化。
嬴若樱伸手盖住了他的脸:“再想下去,就做好永远沉默的准备吧。”
李覃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本来对你而言,那个秘密就算说来也无妨,但关乎姐姐,具体内容我实在不想说,总之……”嬴若樱又沉默了很久,终于补充道,“她是我最重要的亲人,也是白骁的母亲。”
“卧槽……”李覃不由又开始气血翻涌,尽管在白无涯那句小姨子出口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预料,但真相揭晓时的震撼却是丝毫未减!
这都是什么事啊!?
大秦皇室的公主殿下,与一个雪山人结为连理,还生了一个叫白骁的儿子?!换句话说白骁那小子也有大秦皇室血统?!是个不折不扣的皇子!?
李覃感到呼吸开始艰难,眼前一阵阵发黑,这个设定实在太劲爆,他的心脏有些承受不起了。
嬴若樱看了他一眼:“休息一下?”
李覃连忙摇头。
多年战友,李覃太了解嬴若樱让人休息的手段——昏迷永远是最好的休息!而现在他八卦正听到如火如荼之时,若是戛然而止,那冷热交替的刺激感,怕是能让他的精神产生永久性的萎靡。
所以就算吐血,就算心脏崩裂,他也要坚持听到最后!
“皇子之类的想法,想也不用想,我的姐姐……严格来说,并不能算是皇室成员,与我其实也没有真正意义的血缘关系。但人与人的关系,也从来不以血缘而定。白夜皇城之中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人很多,称得上亲人的却寥寥无几。”
李覃点点头,这些年,嬴若樱一向恪守着这个信条,从不以血缘远近区别待人,比如和她有亲姐弟之实的皇帝陛下就被打断过腿……而李覃作为根红苗正的南方土著,却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就被突如其来的雪山丫头超越过去,简直令人咬牙切齿。
“我那个姐姐生来就背负着沉重的枷锁,不单无法堂堂正正生活在阳光下,更因先天不足,注定活不过25岁……按照原先的命运轨迹,她会成为皇室手中的工具,在死前被物尽其用。只不过,或许是命运的必然吧,她在幽暗的地下皇城,遇到了前去探险的一个野小子,然后发生了一连串的故事。”
听到这里,李覃的心跳越发急促。
因为这段故事,和他已知的一段历史已经可以高度重叠上了,隐约间,他已经猜到了真相!
在嬴若樱横空出世前,大秦皇室曾有过一段非常漫长的魔道断档期——直系皇室血裔中,没有任何一人得到天启,甚至大师境界也屈指可数。而皇室一向以血统高贵自居,这个断档期对皇室而言无疑是极大的污点,于是他们便不惜代价进行了大量的试验,以挽回皇室血脉的荣光。
那段时间,白夜城中流传着各种各样的恐怖故事,甚至有些都影响到了高层显贵。而地下影子城更是频频生出乱象。李覃作为标准的白夜城土著,可以说自幼就见证着所有的都市传说!而当他随嬴若樱一道在白夜学院展露头角后,了解到的内情更是越来越多。
所以他已经隐约猜到了嬴若樱的那位姐姐,究竟是什么人!
不过,刚刚嬴若樱才警告过他,再细想下去就准备长眠吧,所以他只能不断游走在想与不想的边缘,承受着一位保持童子身长达数十年的人从未承受过的刺激。
“我失踪的那几年,就是在陪着他们东奔西走,以挽救姐姐的性命。然而我们走遍天下也没能找到救赎的方法。最终姐姐选择为爱而死,她为白无涯留下了后裔,了无遗憾地离开人世。但我却始终无法释怀。我固然痛恨那个雪山野人抢走了我最亲爱的姐姐,更恨的却是自己自始至终都没能帮到她任何忙。”
李覃闻言,却是心中一动。
以他对嬴若樱的理解,此事恐怕还不止于此,嬴若樱消失的那几年,虽然正处于急速上升期,但说白了就是距离巅峰还远得很,那段时间她就东奔西走,怕是不单没帮上忙,反而还被别人帮了很多忙……以她的傲娇性子,那的确是人生之耻,难怪见了白无涯会火气上涌。换了自己若是被白无涯救了命,那肯定也是一辈子都不会快乐,见到白无涯更是会恨得咬牙切……
“你又在作死了是不是!?”嬴若樱和李覃的默契实在太甚,真的是闭着眼睛都能看出他在想些什么。
“不不不,我只是在想,白无涯这人实在可恨之极,他明明有了人生至爱,却在妻子亡故不久便流连花丛,搞得他儿子都对他百般厌恶。这种人翻脸无情之快,令人唾弃。”
李覃试着勾起嬴若樱的同仇敌忾,却在半晌后,得到了女子的一声叹息。
“白无涯流连花丛的事,你是听白骁说的吧?”
“差不多,那小子从来没掩饰过对他亲爹的恨意,所以白种马的大名估计红山城一半人都知道。我之前还以为你对他态度有所不同,是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嬴若樱踢了李覃一脚,才说道:“纯粹是白骁不知好歹……不过也是白无涯那混账东西故意把亲生儿子蒙在鼓里。唔,或许他本人,对这个凝聚了两人血脉的孩子,也怀着复杂的感情吧。”
李覃作为嬴若樱的忠实舔狗,一生没有经历过完整的恋爱,更遑论结婚生子,所以对这种父子间的复杂感情,完全无法理解。只能尝试着问道:“白无涯其实并没有花天酒地?”
“白骁那小子跟他生活了十六年,白无涯花没花过,他又不瞎!”嬴若樱说着,叹了口气,“但是对于一个只能饮鸩止渴之人,难道要去指责他嗜毒成性么?”
李覃目瞪口呆:“还,还有这种饮鸩止渴的方法?”
嬴若樱却没有过多解释这个问题,而是瞥了李覃一眼,抛出诛心之问:“羡慕了?”
“完全不羡慕!”李覃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有着绝对的谨慎。
嬴若樱笑了笑,说道:“我不喜欢白无涯,只是单纯讨厌他这个人,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我就讨厌他……但是,姐姐的确是多亏了他才能在人生最后几年时光里得到幸福。我讨厌他,也不得不感谢他——实际上对于白骁也是同理,我憎恶他体内继承自白无涯的血脉,却无论如何厌恶不起另一半。所以对白无涯,我也只能眼不见为净,毕竟看得多了,就难免想起姐姐……”
李覃吞咽了一口淤血,踌躇良久,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的姐姐,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当然是个非常可爱的人。”嬴若樱笑了笑:“细节有机会再给你讲吧……休息好了没有?好了就上路吧,这边没咱们什么事,该回南疆啦。”
李覃闻言,心中的喜悦简直就像胸口的淤血一般沸腾而出。
这么多年来,嬴若樱对他其实一直都是外冷内……温,在并肩作战时,嬴若樱总会第一时间给到最有力的支援,在他重伤时,嬴若樱会不辞辛劳为他看守,帮他换药;但无论嬴若樱为他做多少,却极少给他笑脸。
所以此时的笑颜,实在是无价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