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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禅往地上唾出一口血沫子,狞笑道:“怎么?看你激动成这样,难道你也同那位殿下有私情?你这算是争风吃醋,还是忠心为主?”他抹掉了嘴角的血迹,又突然冲上去,对着陶沉机拳打脚踢,一边踢打一面怒骂道:“老子实在是受够你们了!被一个女人死死地压着,还做出一副忠狗一样的姿态,你是狗吗?你要当人家的奴才,人家难道就会要你吗?!”
陶沉机挨了好几下,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他根本就不在意有多少拳脚落在自己身上,只凭着一股狠劲一下又一下殴回敬给他:“对,不光我愿意,也多得是人愿意,当狗当奴才都可以!但是没有人会愿意当你刘将军的属下,像你这种尖酸刻薄心胸狭隘的小人,就连殿下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大堂里的酒客见他们大打出手,纷纷都往外跑去,生怕遭了池鱼之灾。
李清凰还觊觎着桌上那送到刘禅手上的信,忙抓起笔在玄榜的一个角落里涂抹了几笔,随着一些酒客往二楼躲闪。
裴桓之好几次想要阻止他们两人继续斗殴下去,可是他根本分不开这两个人,反而自己还被误伤。他索性也不再阻止,偶尔还会偏帮一下陶沉机,惹得刘禅更是愤恨。
“呵,三位大人当真是好雅兴啊,”轻衣缓带的少年郎君摇着折扇踏进了大堂,一双桃花眼微微挑起,满是不屑,又满身风流,“来人,给他们醒醒神!”少年身边的侍卫立刻大踏步上前,从后厨里拎出两桶酒来,哗啦一声泼了出去,一股浓郁的酒香四散开来,又引得行人争相驻足。
那少年正是七皇子李慕。他掂了掂手上的折扇,又唰得一声打开扇面,遮住了半边脸,趾高气扬道:“陶将军,刘将军,两位好歹也曾是镇守一方的武将,怎么就学着那些市井混混一般打起架来?”
刘禅再是满心窝火,也被这一突如其来的一桶酒迎头泼醒了,更何况这泼他的人还是李慕。
李慕是女帝的小儿子,虽被养成了一个游街走马的纨绔皇子,可再是不堪,他也是个皇子,将来还要封王的。刘禅当初看不上李清凰,是觉得公主嘛将来都是要嫁出去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最后还不是夫家说什么就得听什么,李清凰那种幻想着当将军的公主简直就是异端,要是在他家乡不是被人烧死就是该去浸猪笼。可是李慕不同,他是真正的天潢贵胄,他惹不起,也不敢去惹,只得退到一边,怒目瞪视着陶沉机。
李慕看了看胸膛剧烈起伏的陶沉机,又看了看满脸阴郁的刘禅,忽然一笑:“两位怎么不说说,为何要打起来?大家来这邕西酒楼自然是来品他家的好酒,现在被你二人这样一搅合,谁还敢进来喝酒?”他转头望向了裴桓之,又道:“裴将军卸甲归家,便是把曾经将军的职责也一道放下了,看到旧时部下扰了民生,就只在一边袖手看热闹,是不是也太过了些?”
李慕数落旁人数落得头头是道,理直气壮,可是自己那一摊烂事却多如牛毛,连擦都擦不干净。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无人敢来管他罢了。
裴桓之蹙着眉,其实在看到刘禅出现的时候,他就觉得很不对劲了,等到他们三人各自摊牌,他就知道今日这事绝不简单,这到底是单纯的恶作剧还是别有内情,却有点吃不准。他朝李慕拱手道:“殿下教训得是。”
李慕见裴桓之服软,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得意洋洋的气息,恨不能把尾巴都翘上天去:“好了,既然各位都知道自己的不是,刚才那几桌的酒水便有三位分摊了吧。毕竟这邕西酒楼的主人是王老板,王老板虽然是咱们长安的首富,可是也不能让人家平白吃亏啊。”
李慕提出的要求也不算过分,付一顿酒水账也不算什么。
邕西酒楼的掌柜立刻上前,给李慕作揖行礼,那腰弯得都快要屈折了:“多谢殿下,多谢殿下,殿下爱民如子,好风范啊!”
李慕挑了他们之前坐着的位置,顾自坐下,手上的折扇还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他朝那三人招了招手:“坐下来吧,陪本殿下喝几杯?”
刘禅第一个走过去陪坐。虽说李慕年纪最小又没有实权,甚至连自己的亲王府都没有开,但凡有点能力的不是投到太子门下,就是投去齐王门下。可是太子和齐王对他来说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别说是归顺到太子和齐王门下了,就是连太子府和齐王府的大门他都摸不到。现在趁着这个机会能和李慕打好关系,他自然不可能放弃。
李慕看了看刘禅,又笑着望了另外二人一眼,微微沉下了脸:“两位是不肯给本殿下这个面子了是吗?”
裴桓之暗自叹气,局势如此混乱,他根本不想站队,今日跟七皇子坐到一块儿喝酒,谁知明天会不会传出什么谣言来,可是现在告辞也已经晚了,他要是说有公务,就等于当面给李慕没脸:“殿下相邀,微臣怎敢拒绝?”等到裴桓之就座,陶沉机自然也坐了下来,他选了下首的末座,微微侧过身子,做出陪坐的姿态来。
李慕让身边的侍卫满上酒盏,一只玉雕一般的手在桌上轻轻叩着,忽然问:“我瞧三位相聚在此处,想必有事相谈,不知道是什么事,可否说出来让我也一道听听?就算有难处,好歹我也能当个见证不是?”
裴桓之笑道:“殿下多虑,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过是言语上冲突,大家火气一上来,就忍不住动了手。”他看了陶沉机和刘禅一眼,想要两人配合他说话,陶沉机微微垂下眼,同刚才被激怒的模样判若两人,显得十分冷漠,他不想说话,就死死地闭着嘴,就是拿刀子来撬也是撬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