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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盐埠三十四家,玄阳城和中京虽是天子脚下,周边府县却也有十七家粮店,这样算来一共是一百四十一家产业……”

    “好了好了好了,我又不是那用算盘的账房先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只说怎么把那司徒老儿引出来!”皇甫铮早已听得不耐烦,手往桌子上一拍,只震得茶盏呛啷呛啷作响,大声叫嚷着。常牧风收了声,盯着一脸茫然的皇甫铮,缓缓笑道:“凌绝楼在朱阳城有多少人?”

    “朱阳城内乔装了的有二百多人,城外还有一百多人,你问这做什么?”

    常牧风不回答,自顾自地算起账来:“算上破军楼在朱阳城的人,就按三百人来算,约莫三四人一家粮店,算来是绰绰有余的……”

    听到这里,一直搭不上话的苏婳已然明白了什么,连忙上前,一脸惊恐地看着常牧风问道:“你是想把他在朱阳城内的所有粮店都烧了?”

    常牧风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却是摇了摇头:“苏楼牧误会了,早在来朱阳城之前,我就暗暗派人到其他州县去了,想必此时那边的大火已经烧起来了罢!而且,烧粮店的不是我们,是红莲教残存在各州县的余孽!”

    “你疯了吗?”

    苏婳再也顾不得许多,对常牧风大声嘶吼道:“你知道烧了这一百多家粮店米仓,会有多少人忍饥挨饿吗?眼下还未春播,你是想让大燕一半的百姓把来年的种子都吃光吗?”

    然而,常牧风却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转身看着依旧茫然无比的皇甫铮道:“在下只问皇甫大人,到底想不想要司徒策的项上人头?”

    皇甫铮已被他说懵,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沉思片刻才又不无担忧地问道:“如果把他所有的粮店都烧了,他还是做缩头乌龟不出来怎么办?”

    “那就把司徒家也烧了!”

    “可是滇王还在!”

    此时,常牧风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的个子比皇甫铮高了许多,侧头俯视着对方,悠悠道:“滇王为何要保司徒策?”

    “……”

    皇甫铮再也无话,就算他只是一介武夫,胸无点墨只懂杀人,也知道滇王之所以力保司徒策,就是因为他控制了几十个州县的粮米交易,是滇王九千岁最大的钱袋子。如今,钱袋子都已烧了个底掉,他哪里还有再保司徒策的理由。粮店烧个精光,他自然也就从司徒策家离去了。断不会再为一个早已没有利用价值的商人,坐实了自己官商勾结独大一方的罪名。

    “这事也曾知会过楼主和太子吗?”

    虽然心中已经认同了常牧风的计划,皇甫铮还是不无担忧地多问了一句道。

    常牧风微微一笑,反问道:“你觉得呢?”

    “那可有密令?”皇甫铮心下急迫。

    “皇甫大人是想要太子的密令还是想要魏大人的密令啊?莫非大人认为他们也跟你一样鲁莽,这种事情难道也要授人以柄?”

    看常牧风笑容暧昧,皇甫铮和苏婳当时心里一同在想:这个计划魏九渊和慕容拓一定都已默许了。既然一石三鸟,能以红莲教的名义剪除滇王最大的羽翼,又何乐而不为呢?很显然,他们是不会为这种事情出什么密令,谁也不愿脏水最后泼到自己身上。常牧风又被忘忧散所困,自然不敢违逆楼主假传命令。不过,这个计划若全然都是眼前这位少年的主意的话,那这个人,未免太可怕了。

    他们哪里会知道,常牧风的谋划,魏九渊和太子真真都是全然不知的。

    常牧风断定了他们会这么想,所以才有意不把事情说破。他也断定事后就算太子,哪怕昭文皇帝知道了,也只能把这烧了半个大燕粮店的罪名嫁祸到红莲教头上。他们总不能昭告天下,说十三楼才是罪魁祸首吧。那岂不是给了滇王光明正大谋反的名义,自古清君侧者清的都是君王异己。

    栖霞峰中,最美味的山果总长在悬崖峭壁之上,只有铤而走险才能摘到。

    若是成了,他常牧风势必能在太子心中留下深刻印象,有朝一日取魏九渊而代之亦不无可能。

    如是输了,一颗人头又何足惜?

    反正,早在那枚袖箭打入眼睛里时,他就已心如死灰。

    ……

    门外,一辆搭了篷布的马车停了下来,车上装满了红莲教的旗帜,一路颠簸,一只绣着红莲图徽的三角旗从篷底漏了出来,那图案红得像血一样灿烂。

    常牧风从怀里掏出忘忧散,贪婪地吸了一口,走向前去迎接。在掀开篷布看了看里面上百面红莲教旗,发现并无差池后,低声问那赶车的车夫:“绣坊的人都解决了吗?”

    乔装成车夫的兵士点了点头,禀道:“按楼牧吩咐,负责赶工的二十一位绣娘和老板都已沉入澜沧江中喂鱼了,做脏活的几位兄弟也都在酒里下了毒……”

    同行那么长时间一来,苏婳竟不知他已悄悄干下那么多事。

    而此刻,常牧风手中的天瀑剑一闪,车夫的脑袋已经应声落地。

    苏婳捂着嘴,连连后退,她突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忘忧散药劲还在,常牧风额头上青筋暴出,双眼血红,他晃着脖子,脊骨发出咯吧咯吧的声响。突然猛地回过头来看着苏婳,幽幽笑道:“苏楼牧放心,这些兄弟都会厚葬的,家人亦都有丰厚抚恤。大事未成之前,常某不敢轻信任何一人!”

    他举了举手中的还在滴血的天瀑剑:“与人相比,这块顽铁倒更可信些!”

    是啊,他又怎会再轻信于人呢。

    他曾信任过师弟,信任过段非烟,信任过苏婳。

    所以,才落到了如今这步田地!

    如今,他只信瓶中药,只信手中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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