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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我局里还有个会,脱身不得。”说罢告辞,竟如逃一般地走了。
会客房里,早晨的光线有点暗淡,加上县长又是背着光线进来的,茹云一时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但是她有一种感觉,这人绝对是心怀鬼胎。从他进门的瞬间,双方的距离一下子靠得很近的时候,她就已经强烈地感觉到了他的那种无礼。
不过茹云倒是见怪不惊,她到底是在上海见过世面的,与无数亲朋故友打过交道,其中形形色色无奇不有,垂涎她风度美色的也不是一个两个,她只在谈笑自若间就把他们打发了。
她心里只是略微有些恼火,没想到这个县长这样大胆,竟然当着面就露出这样的神色来,也实在是有些张狂的意思了。
茹云稍微拉一拉旗袍上的皱褶,双手交叉放在腹前,望着对方含笑不语。旗袍极为素净,是淡蓝底子带白色小花,她特为挑选出来穿它见人,也是表示她此刻心境的意思。
她的微笑同样含蓄,仿佛明明白白告诉对方:她本来并不想笑,只是礼貌要求她不得不如此。
县长同样十分别扭地表现出彬彬有礼的样子,他伸出一只手,微微向前倾一倾身子,给茹云让了座。他下意识地抚一抚胸口的灰色领带,后悔早晨出来的时候没有换一条玫瑰红的,把人衬得精神一点。
身上的这套格子西服倒还可以,是在甬城订做,前几日刚刚给他邮寄过来的。他穿上身之后才知道衣服也可以改变人的体型,使瘦人稍稍丰满一些。
“我记得沈小姐好像不是锦云本地人?”坐下来之后,县长略含讨好之意地问了这句话。
茹云不作正面回答,转过来反问一句:“是不是我的上海腔让县长听着别扭?”
县长哈哈一笑:“哪里,哪里,听多了锦云本地土话,听沈小姐说话竟是十分悦耳,抑扬顿挫,颇有点听昆曲般的迷醉呢。”
“县长说笑了。”茹云大大方方端坐不动,神色平静吃进了对方的恭维。
这个时候,这位代理县长开始领略到面前的这个女人,并不是他想像中的漂亮花瓶,外表繁复华丽,内里一肚子清水。
他想了想,站起身来,把会客房的玻璃拉门开得更大一些,好让外面的人一眼就看清室内全景。他做这件事的时候,从眼角的余光中发现茹云脸上露出一丝惊愕和诧异。
他暗自一笑,重新坐回原来的地方,和颜悦色道:“我来猜一猜沈小姐的来意。是为吕平柏先生做说客?”
茹云突然间显出少女才有的羞涩,小声对县长说:“能不能把门关上点儿?好方便我们说话。”
县长装模作样摊了摊手:“沈小姐坐在这里,我不能不避瓜田李下之嫌。”
茹云不再说什么,打开手中一只巴掌大小的软羊皮钱包,取出折叠整齐的一张银票,轻轻放在县长面前。
“这是三千银洋,求您替平柏活动活动。”
县长像被人抽了一鞭子似的跳起来,两眼恐怖地望着银票:“沈小姐,你这是干什么?你你这实在是折煞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