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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之前的官场习气,遗留也最大。
“你还没看透啊。”徐梁笑道:“我为何敢放任都察院对大理寺那帮法官动手?因为我们的法政学院人越来越多,最多三个月就能收获近五百人,而且随着规模扩大,势必会越来越多。人多,我就敢换。反观江南这边我就要谨慎许多,不让都察院搞大动作,否则官员全都抓起来了,谁来治民呢?让百姓自治?那日后还要不要朝廷了?”
柳如是还是担心“污染”,正要说话,徐梁又道:“这些人肯定会带进来许多旧风气,但我想还是不担心。为何?你看大明士子对自己蒙师和座师的态度就知道了。”
蒙师是真正给这些学子启蒙授课的老师,也是后世意义上的“老师”。座师从未给他们上过课,最多就是发布学术演讲的时候混在下面听听。大明的进士,对待座师、房师、宗师俨然服侍自己的父母,孝顺得无以复加。但是有人听说过谁对自己的蒙师如此么?换上官袍之后,蒙师行礼慢些都会被横眉竖眼挑礼呢!
难道只是因为座师取中了他们的卷子,就有了这样的恩情?为何唐宋时的学子更孝顺授业师呢?
很简单,关键在于谁掌握了政治资源!
以座师为核心,以他的政治资源为丝线,进士、举人们能够连成一张庞大的网络。每个人都在为这张网贡献力量,同时也从网上摄取养分。
朝廷的新官体系却从根本上消灭了这个核心。
譬如某人考过了司法考试,得以进入大理寺,他能找到批他卷子的考官么?都是标准化试卷,考官本身可能只是个识字的乡学学生罢了,能给他什么好处?而他的授业师不过是个教书匠,更不可能为他的仕途铺路。
所以新学体系注定不可能形成网络,也就等于从源头瓦解官僚集团——直到官僚们明确意识到自己的行政权与皇权存在冲突,并且旗帜鲜明地为之斗争……这就是资产阶级革命了,不是徐梁当前需要考虑的问题。
“正是那些旧习气,也会坏了陛下的新政。”柳如是坚持道。
“移风易俗不是简单说说就能做到的。”徐梁道:“就算严控生源,原本的新官员也会渐渐腐化,成了死水。唯有流水才能不腐,所以开源格外重要。更何况,规矩只要列出来了,胆敢坏我规矩的人就要付出代价。只有后面等着的人越多,朝廷手中的刀也就越快,才能真正做到绝不姑息。”
“陛下说得是,如果照太祖时候的法令,满天下的官儿有几个能逃脱剥皮充草的下场?之所以姑息他们正是人手不够。”柳如是不再硬顶,但显然还是对于这种境况感到无奈。
从忠心程度上来说,女官比宦官还要高。因为宦官还可以收义子,而女官却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如果嫁不出去的话。
徐梁笑了笑:“等上了轨道,自然就会好转了。对了,都察院不是说派了个干吏专责此案么?怎么到了这么多天,都还一点动静没传过来?”
“是有些蹊跷。”柳如是道:“照理说,核对了账目开仓一看,谁是谁非应该明明白白呀。难道又有什么意外?”
“派人催问一下,江南这边官员不够,最好是一地一治,不要牵连太大,否则换人都换不过来。一旦姑息,就有墙头草以为朝廷是在做样子,这两年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清廉名声却又毁了。”徐梁道。
柳如是应声而出。她知道都察院里自查有多严格,李邦华虽然年纪大了,御下技艺却是臻于化境。
若是都察院的御史没有徇私,那么多半是案情复杂。
案情越复杂,牵连的人也就越多。
柳如是不免要未雨绸缪,在舍人之中排出可以外放的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