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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子看到廖世善走了过来,娇滴滴的说道,“妾身赵李氏,见过校尉大人。”

    廖世善面目表情的看着李氏,道,“你有何事?”又道,“难道是为了寻仇?赵大虎兄弟俩夜闯哨所,此乃谋逆大罪,按本朝律法,当株连九族,我却只杀了人,并没牵扯家眷,这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你还想如何?”

    李氏捂着脸跪了下来,哭道,“妾身自然不敢,我夫君也是死有余辜,不过当初夫君在世的时候说过,如果谁能打赢他,这虎头山的赛主之位就让谁坐。”土匪这水浑浊,向来都是弱肉强食,谁拳头硬谁就是老大。

    余青早就觉得不对,再一看这李氏,虽然一身孝服,但是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廖世善,也许在大户人家看来,廖世善这种人不过就是地痞,但是像李氏这种,刀口上天舔食的人来说,却是极好的夫君人选。

    石正看不下去了,用力的去拽李氏,粗鲁的把她拽到身后,蛮横的说道,“贱人,看到仇家居然还不忘发骚?一会儿在整治你。“又对着廖世善说道,”廖世善,我大哥是说过,谁打赢了他就能继承塞子,如今你是赢家,我正要是和你比试,我输了,这女人还有虎头赛都是你的,要是你输了,呵呵,休怪我这手上□□不留情面!”

    到底是杀过人的,满身凶神恶煞的。

    刘义坚在余青身旁,小声的说道,“这恐怕不是为了报仇,只是为了名正言顺的继承虎头赛,故意来找茬儿的。”

    余青惊讶的看了眼刘义坚,弄得颇为不好意思,余青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如果真是要报仇,直接杀上来了,何必这般大张旗鼓的要比试?显然是畏惧廖世善,或者说不愿意蒙上造反的名头。

    如果廖世善同意比试,输了那自然是什么都没了,但是万一赢了呢?又或者廖世善不愿意自降身份和土匪比试,总归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拿到赛主的位置,何不试试?

    余青深深的看了眼廖世善说道,“好一个娇弱的遗孀。”

    廖世善气结,道,“不是……”皱眉望着余青,两个人深深的凝视半天,余青却是毫不示弱。

    那一双水眸灿若流星,粉脸樱唇,越是凝视越是无法自拔。

    廖世善突然就没了脾气,转过头对着李氏和石正说道,“这是我娘子,她说了不许纳妾,恐怕这比试我是没办法参加了。”

    李氏气的一口银牙差点给咬碎了,那石正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想着到底是有惊无险,要知道他可是打不过廖世善。

    那李猛却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心道,我们校尉九尺男儿,居然是个怕媳妇的?

    第十九章

    余青赶忙从怀里摸出了一块绿豆糕,放到廖秀章的嘴边,柔声说道,“章儿,来吃一口。”

    一直不声不响的廖秀章居然真的就开始吃了起来,先是咬了一口,等那食物的香味在舌尖上化开,就迫不及待的大口大口的吃着,活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不过一息的功夫就囫囵给吃完了,然后睁着一双因为充血腥红的眼睛,渴望的看着余青。

    余青把剩下的绿豆糕都拿了出来,说道,“吃吧。”

    廖秀章就一手抓着一个,塞的满满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余青从李猛手里拿了水袋,“喝点水,别噎着。”

    等着吃光了绿豆糕,廖秀章发红的眼睛才渐渐的恢复了正常,有了焦距。

    余青已经猜出了来龙去脉,倒不是她未卜先知,而是她发现了廖秀章一个特质,这孩子或许是因为从小在寺庙里饿的狠了,平时都跟正常的孩子一样,但是一旦饿了就会发狂。

    具体不知道什么原因,为了这个还特意去茂林城找郎中看过,却是没有任何的结果。

    余青自己琢磨,可能是因为太饿,导致的自我保护?

    为了这个,余青每天早上都盯着孩子吃好早饭,又专门给他做个一个布袋,里面放了许多零嘴,让他饿的时候吃。

    如今这个零食袋却是空空的。

    不用说,肯定那孩子抢了廖秀章的零嘴,这才让孩子发狂打人,旁的孩子打架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儿,毕竟人小力气也不大,但是廖秀章这孩子天生神力,再去打人就不同了。

    廖秀章目光里透出依恋的神色,马上就去抱住余青的脖子,把脸埋在余青的怀里。

    余青心疼的不行,轻轻的拍他的背安抚道,“没事,娘知道肯定有人抢了你的食袋对不对?”

    廖秀章微弱的点了点头,好一会儿才用稚嫩的童声,小声的说道,“我不想打人,我忍了。”语气里无限的委屈。

    余青听了差点落下泪来,摸了摸孩子的头,说道,“你做的很好。”

    这时候王喜朱带着一个农人,那人手里抱着一个缠着绑带的男童。

    王喜朱捋了捋胡须,傲慢的说道,“ 廖夫人,贵公子顽劣不堪,性情嚣张,毫无同窗之谊,不过一些口角就把旁的孩子打成这样,恕我实在是难以管教,你还是把孩子领回去吧。”

    余青感觉到怀中的廖秀章抖了下身子,气的不行,起身说道,“像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随意辱骂学生的先生,我把孩子交给你,还怕耽误孩子呢。”随即伸出手来,“二十两银子的束脩,既然上了几天课,就扣掉一两,你只还我十九两就行了。”

    王喜朱愣住了,旁人听他说这话,都是各种赔不是,他在训斥几句也就过去了,怎么这个廖夫人这般痛快?一时踌蹴,见自家婆娘瞪了他一眼,又想想家中的窘迫,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这束脩一年也不过二两银子,余青为了让王喜朱好好的教孩子,特意多给了许多。

    那抱着孩子的男人叫吴铁柱,原本气势汹汹的过来,结果看到余青的容貌,一时就忘了说话。

    那村妇见丈夫直勾勾的看着余青,脸上带着惊艳的神色,嫉妒的差点咬碎了牙齿,骂道,“你这个贱妇,瞧你身上的风骚姿态,是不是见个男人就要勾魂?”

    余青道,“就你夫君这种癞□□,送到我嘴边都懒得看一眼,也就你这母猪,当做宝贝一般的。”

    那村妇长的高壮肥硕,最是讨厌别人骂她是猪了。

    这会儿已经是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有人听的好笑,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嘀咕道,“宴征他娘,你也不看看廖夫人是什么模样,恐怕月下嫦娥也不过如此,俺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还能看到你家的癞□□?”

    吴铁柱夫妻俩被说的面红耳赤的。

    吴铁柱也是来了气,说道,“废话少说,杀人偿命,你家的差点杀了我儿宴征,总要给个说法,不然这就带着你们去官衙,非要讨个公道不可。”

    余青狠狠的拍了下桌子,发出震动的响声,“放屁,明明是你家儿子抢了我儿的零嘴,我儿不过是要抢回来,这才不小心伤了人,如何成了要杀人?”

    吴铁柱夫妇看了眼彼此,事实确实是如此,但是那廖秀章是个闷葫芦,余青哄了半天,也没见孩子说出原委来,她是怎么知道的?

    旁边围观的村民嘀咕道,“这仙女娘娘一般的廖夫人居然还会骂脏话。”

    有个大姑娘艳羡的说道,“我要是长这样就好了,就算是骂人,居然也好看的不行……”

    余青觉得有人拽着自己,一低头就看到廖秀章目光闪闪的望着她,带着十足的欢喜,她忍不住亲了亲孩子的面颊,柔声说道,“娘知道你不是随意打人的孩子,我们章儿这么乖,娘都知道呢。”

    廖秀章眼眶马上就红了,依恋的喊道,“娘……”

    吴铁柱道,“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把人打成这样?小小年纪就这么狠毒,以后长大了,还不知道如何霸道。”

    余青凉凉的说道,“你们家的孩子随意抢夺别人的食物,这和劫匪有什么区别?年纪小小的就这样,长大了更不得了?”又道,“再说,我儿天生力气大,随便上个手,就能把人打出巴掌印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没有你们先招惹在前,他又怎么会动手?”

    吴家村这些年被附近劫匪弄得苦不堪言,最是讨厌劫匪,听了余青的话,纷纷都开始指责起吴铁柱夫妻俩来,“铁柱,我早就跟你说了,你家的宴征太过霸道,上次吴大成亲,发那喜糖,你儿子嫌弃给的少,直接上前去抢,要不是人家怕大喜的日子闹出动静来不吉利,你儿子早就被吴大教训过了。”

    又有个村人说道,“你们家宴征惯会偷鸡摸狗,我家的李子树上的果儿不都是你家宴征偷走的!”

    一时墙倒众人推,吴铁柱被说的脸色通红,他怀中的吴宴征委屈的大哭了起来,道,“不就是几个糕点,我抢着吃了就吃了又能怎么样?”

    围观的人一听,道,“果真是这孩子先抢的。”

    余青看着那王喜朱脸上通红,道,“这就是先生所谓的同窗之谊?我看这等不分是非的私塾,我们不读也罢了。”

    王喜朱的娘子吴氏狠狠的拧了拧他的胳膊,悄声说道,“你老糊涂了,那廖秀章的爹是谁你不知道?你得罪他,这以后再有劫匪过来,你去找谁去?再说那束脩,都已经花光了,你去哪里找银子还她?”

    “可是吴铁柱他们家……”

    “那吴家的孩子你也别教了,退了他的束脩,让他回家去吧。”见王喜朱还有些犹豫,道,“难道你要退十九两银子?”吴氏又道,“我倒是更喜欢廖秀章这孩子,上次看我劈柴,居然还来帮我,你看吴宴征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而且你教的这两年,但凡有摩擦,都是这孩子搞出来的,你就算是教了,也不过教出个白眼狼。”

    王喜朱科举四十年,都是靠着娘子支撑家里,以前还能挺着腰板说自己就是官老爷,如今却是一点底气都没有了。

    吴氏见王喜朱面色缓和了下来,知道这是同意了,却是抹不开面子开口,主动上前,对着和蔼的笑,道,“廖夫人,我们家老头子,年轻的时候一门心思读书,都读傻了,在这人情来往上就有些不开窍,但是你放心学问是顶顶好,不然怎么能考中秀才不是?”

    王喜朱听了臊红了脸,想要辩解,见吴氏瞪了自己一眼,就老老实实的转过头去。

    吴氏又道,“廖夫人,您放心,我一定给孩子讨个公道,像吴家这种喜欢随意抢东西的孩子,我们是教不起了,这就让他收拾东西回家去。”

    吴铁柱的娘子气的瞪大了眼睛,道,“王秀才夫人,你可是收了我们束脩的!整整二两银子呢!”村人想要攒个钱不容易,很多时候苦干了一年也就五六两的银子。

    “教的这几天,我也不算你钱了,给你,这是二两银子,赶紧走走。”吴氏倒是爽利的,痛快的拿了银子赶人。

    吴宴征委屈的大哭,“爹娘,我还要上学!”

    吴铁柱见村民们都不待见自己,就是王秀才也退了自家的束脩赶人,气的肝疼,狠狠的瞪了眼众人,特别是余青,恶意满满的说道,“你等着,总有你好看的。”说着就要抱着孩子回去。

    余青却道,“你等等!”余青冷哼下,“你们抢我儿的东西,难道就想这么一走了之?不知道要赔不是?”

    吴铁柱气的倒吸一口气,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余青却是不甘示弱的望了过去。

    李猛一开始还怕余青受欺负,结果发现完全都是多余了,余青发作起来,口舌犀利,句句都是言中要害,且该打的就打,该骂的就骂,一般人实在是低挡不住。

    这会儿终于找到了机会,对着吴铁柱冷冷的笑着,特意捏着手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的,充满了威胁。

    吴铁柱咽了咽口水,却还是梗着脖子,不肯认错。

    就在这时候,突然传来马蹄声,那些村民们顿时脸色巨变,因为平日里劫匪过来都是这样骑着马。

    结果远远的看到来人穿着枣红色的军袍,道,“这是兵爷们。”

    廖世善刚巡防回来就听到儿子出事儿的消息,惊的不行,直接骑马来寻人,等着村民看到高大威武的廖世善从马背上下,一时都不敢说话。

    “这是怎么回事?”

    吴铁柱看到廖世善哪里还敢坚持,哆哆嗦嗦的说道,“对不住,是我们孩子不懂事。”

    吴铁柱的儿子吴宴征气的大叫,“她娘不就是个贱货,他也是个野种,怎么就抢不得了?”

    吴铁柱夫妻俩吓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廖世善从马背上拿了刀下来,每走一步那刀上的铁环就发出清亮的响声,在众人屏息的时候,显得格外清晰。

    “吴铁柱是吧?你要是劫匪,这会儿已经是死了。”廖世善的把刀刃压在吴铁柱的脖颈上,只要他稍微使劲儿,就能砍断。

    村长吴保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都是误会!误会呀!廖校尉,您看在我的薄面上,就不要在生气了。”

    廖世善这才收了刀,他身材高大,比平均人高出许多,像个巨人一般,又是留着大胡子,看起来凶恶的不行,道,“ 吴村长,此人不仅伤了都的我儿,还欺辱我妻,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我要跟他签个生死状,比试一番。”

    吴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就吴铁柱这种,还不够廖世善砍一刀的。

    “你他妈不要命了,还不赶紧过来认错。”

    吴宴征的娘,这才知道害怕了,大哭了起来,道,“校尉老爷,是我这个妇人没有见识,胡言乱语,这才孩子听去了,学着我说话,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吴宴征也吓的哇哇大哭了起来。

    吴铁柱一家子这回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诚心诚意的道了歉,“以后我要是再说这种话,咒我不得好死!我真是知道错了!”

    吴铁柱的娘子哭的眼泪鼻涕的,就差跪下来了,向来骄横的吴宴征这会儿也是吓的不行,抹着眼泪。

    余青这才收起怒意,道,“这年头谁活着都不容易,我劝你们善良。”

    这件事才算是结束了。

    回去的路上,余青简单的给廖秀章整理的伤口,都是皮外伤,到没伤及根骨,廖世善担忧的去看揉了揉孩子的脑袋,道,“谁要是欺负我们,就揍他!”

    余青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李猛和王狗蛋忍不住哈哈大笑,廖世善则尴尬的看着余青。

    余青道,“你爹的意思是,咱们不能恃强凌弱,但是谁要是主动招惹咱们,也不能就这样任人宰割,你今天就做的很好,娘知道你已经很努力的控制自己的脾气了。”

    廖世善道,“对,就是这个意思。”

    余青觉得廖秀章还是手下留情了的,不然那孩子估摸着真就不妥当了。

    廖秀章目光里有耀眼的光闪动。

    晚上,余青如愿的吃到了廖世善做的饭菜,他今日巡防正好遇到有人卖牛乳,多买了一些,做了脆皮炸牛乳,外皮酥脆,内里奶香浓郁,余青和廖秀章胃口大开,吃的精光。

    看着妻儿捧场,廖世善满足的不行。

    等着哄睡了孩子,余青就跟廖世善说起想要赚钱的事情,“不能坐吃山空,我手里头大头的银子给了舅舅,入股了玲珑阁,但是刚刚才接手,也没什么赚头,最低也要等到明年。”只是明年世道都乱了,恐怕根本就没办法做生意了。

    廖世善低头收拾碗筷,道,“银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马上就到冬季了,连军袍等物资都也没分发下来,我只能带着兄弟们自力更生了。”

    “自力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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