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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抢了俺们媳妇儿,杀了俺们儿子?
............现下西贼不大折腾得动了,更厉害的女真鞑子又直娘贼的起来了。那次南下才千把人,就把好大一块地方弄成一片白地,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俺能瞧着让女真鞑子就这么冲进来,将俺的家毁了?其他将主没鸟用,打个已经不成了的辽人都败得不可收拾。天幸俺们大宋还有个燕王!又对俺们有恩义,又是有本事的好汉子。只要不死,就跟着燕王打一辈子的仗!”
不长的一段路程,这蒋碎嘴说得又急又快,噼里啪啦就是一大堆。杨得懂得汉话,不过蒋碎嘴乡音重,杨得倒有一大半没怎么听懂。
不过蒋碎嘴话语当中,对才出世的儿子的挂念,对身后那个家的眷顾,却是汉人天性中相通的。杨得完全感受得到。
作为一个民族,汉人勤劳朴实,念家顾家,敬畏先祖,孝顺长辈。在数千年文明发展的劫难中,多少民族烟消云散。而汉人就凭着这样的民族性,艰难的生存下来,延续下来。
由家而国,由国而天下。这就是汉家文明的根本。危难之际,层出不穷的仁人志士,就是因为这民族性中的根而挺身而出,守护一个个的家,守护又一个个家汇聚而成的国,守护这样一个个家一代代延续下来而形成的文明!
纵然有失败,有崖山日落,十万人蹈海。有南明南京陷落,那跪满一地,向异族征服者乞降的所谓贵人们。
但是失败之后,这文明精神仍然薪尽火传。君子报仇,百世犹可,何论三世?不管百年还是数百年,总再有英雄禀此文明精魂出现。有淮右布衣崛起草莽,有从一八四零以来,所有英魂在那一声站起来了的话语中泪落如雨!
辽人头下人半奴隶出身的杨得,自然想不到那么多。他只是在蒋碎嘴话语中感受到他能感受到的。
原来只觉得空荡荡的心,终于一动。
俺......俺也曾经有儿子啊............
俺......俺没守住他们............
俺要做些什么,俺到底要做些什么?
正在蒋碎嘴说得意犹未尽,杨得终于从槁木死灰一般的心境中稍稍醒来的时候,就听见头顶高处一声暴喝:“女真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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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之间,一处山峰之上。神武常胜军远哨从南面攀爬而上。而女真巡哨从北面攀爬而上。此处山峰正临一条蜿蜒曲折的山道,站在此处,就可将此通路十余里范围都一览无遗。所以两支巡哨都将坐骑留在山下攀援而上侦查。结果就正正撞在一处!
蒋碎嘴和杨得抬头,正看见十几名女真鞑子从山棱线上冒出来,和宋军士卒面对面。两方军士都是喘着粗气,脸上给寒风扯出一道道血口。都是结实矫健精锐敢战之士。双方目瞪口呆了一瞬,结果同时怒吼,互相挥舞兵刃狠狠迎上!
厮杀顿时就在这山头爆发,双方能为尖哨,都是军中精锐。哪怕此次遭遇猝不及防,几乎都同时反应过来。一时间,有两三对军士,同时将兵刃捅进对方身体,然后就连在一起倒了下来!
蒋碎嘴也顿时怒吼一声,丢下杨得拔出兵刃就扑了上去。一个女真鞑子越过山棱,居高临下直扑下来。他手中一柄长刀,借着冲势直刺蒋碎嘴的胸口。
蒋碎嘴是打老了仗的老卒,一闪身就让得干干净净。他手中一柄利剑早已拔出,胳膊向后撤,剑只在身侧露出一半。一寸短一寸险,合身迎上的同时,一剑就刺向了那女真鞑子胸腹之处!
这选择的位置就看出老卒的本事,胸腹之间没有肋骨保护,一剑进去搅动一下,就是一时不得死也绝对丧失了战斗力。蒋碎嘴甚而已经做出了弃剑的准备,防止这女真鞑子垂死纠缠。反正他还挎着一柄铁骨朵,也够再厮杀一气了。
那女真鞑子反应也极快,撒手就把长刀丢了,反正圈不回来还占着手,有什么用?劈手就拍蒋碎嘴刺来长剑。嚓的一声轻响,这女真鞑子就丢了两根手指。但剑也拍得一沉,只是在那女真鞑子大腿上滑过。接着两人就狠狠撞在一起,借着冲力的女真鞑子将蒋碎嘴撞到。两人翻滚两下撞在一处大石上停住,这女真鞑子正正翻在了上面,头顶戴着的皮帽也掉了,露出了长出点发茬的头皮,还有那根怎么看怎么恶心的金钱鼠尾。手指剧痛之下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伸手在地上乱摸,抓到一块带尖的石头,举起就要朝蒋碎嘴的脑袋狠狠砸下来!
蒋碎嘴拼力挣扎,可是这女真鞑子也是条壮汉,身上几层皮袍加上各种零碎还有一身皮甲一百七八十斤的分量,一时间哪里能将他推开?而这队神武常胜军巡哨,不足二十人,涌上来的女真巡哨比他们还多出七八人。本来就居于劣势,哪里还有人分得出手来援护蒋碎嘴?
他们之间的扭打挣扎,就在杨得身边近处。而杨得从一开始,就一动不动,呆呆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直到看见掉落了皮帽露出来的那根金钱鼠尾。
一如那日在烟尘中隐约远远看见的几根一样。
在大火中以跪着的姿势,尽着母亲最后保护责任的媳妇儿。衰朽却抄起粪叉抵抗而被砍死的老父亲。逃难途中病饿而死的老母亲。
还有那个寄托了这个辽人头下人半奴隶家庭全部希望和幸福的孩子。
俺的............儿子。
这个虽然身高力大,却一直懦弱无能的壮汉,终于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空荡荡的胸口处爆发开来。
报仇!
没守护住,那么就要报仇!满身是血的爬起来,向着自己的仇人扑过去。击败他们,杀死他们,夺回自己失去的。然后再重新顶天立地的站着!
这个民族的根,就是守护,就是延续。也许会有失败,但失败之后,就是复仇!君子报仇,百世犹可,何论三世?
这复仇并不是反过来的屠杀破坏,而是再一次堂堂正正的站起来,从敌人手里,夺回自己所失去的一切!
这血性一直在汉民族血脉中流淌,十世百世,永不断绝!哪怕在某些时候,有些贵人们忘了这民族血脉中的血性,丧失了自信,让民族气运走到最低微之处。可总有人会站起来,继续守护,继续复仇!
两宋之交,当执掌这个强大富庶帝国的贵人们忘记了这血性,这责任的时候。这个时空,有了萧言,有了这些汇聚于他的麾下,愿意为守护自己的家国而战,愿意拼死复仇的一条条好汉子!
对于此时此刻的杨得而言,只是这条壮汉,终于知道了他要单纯的报仇而已。
这条身高接近两米的壮汉,一迈步就到了扭打在一起的两人身边,一手就将那女真鞑子扯了起来。那女真鞑子本来用尽全身气力死死压着蒋碎嘴,顿时就觉得背后仿佛有巨灵神在扯他一样,轻轻松松就被拉到几尺高,手脚乱舞却怎么也挣扎不开,提着他那条巨汉,摆弄他就跟摆弄婴儿一样!
杨得另一只手又上,将那女真鞑子旋了个头下脚上的倒栽葱姿势,毫不停顿的狠狠将他脑袋撞在旁边那块大石上,扑的一声闷响,脑浆顿时涂满石块。这个凶狠而战技娴熟,蒋碎嘴差点就命丧在他手里的女真鞑子精锐,一下就死得不能再死。
杨得随手抛下死尸,也不看死里逃生又被眼前一幕震惊得一时反应不得的蒋碎嘴,扫视左右,目光顿时落在了一颗掉光了树叶的小树上。大步走到那足有碗口粗细的小树前,先用力一折,这小树发出咯吱咯吱的树木纤维断裂的声音却一时没有断开。杨得用力抱住,又狠狠踹了一脚。冬季树木干而脆,加上这一脚的气力啪的断裂开来。杨得操着这后世大狼筅也似的兵器,大步就朝山顶冲去,这速度比起此前那慢腾腾的样子,一下就快了数倍,加上他那巨大的体形,简直就像是一头战象在冲锋一样!
蒋碎嘴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好容易才反应过来,支撑着起身,身嘶力竭的大喊:“都头,让弟兄们闪开!”
伴随着蒋碎嘴的大叫,杨得也终于怒吼起来,轰隆隆的仿佛整座山都在这复仇的吼声中颤动!
带这队巡哨的都头正和两个女真鞑子厮杀在一处,打得已经带了好几处伤,正在竭力支撑。听到背后那骇人的大吼,百忙中回头瞟了一眼。顿时手中长剑竭力一荡,接着飞也似的趴下来。然后就觉得头顶风声爆响。正是杨得赶至,碗口粗细四五米长的树干狠狠扫过来,两名女真鞑子在这么大的攻击范围内根本退不开去,只能拼死挥舞兵刃迎上。一撞之下,木屑满天乱飞,两把长刀深深砍进树干当中,还没来得急砍断,这树干就将刀势压回,重重撞在他们身上。
两名女真鞑子哼也不哼一声的横飞出去,然后重重摔落。只觉得五脏六腑已经移了位,鲜血不要钱也似的狂喷。一时间哪里还挣扎得起来?
那带队都头反应极快,一个翻身就窜了起来,挥剑就直劈那两个翻倒在地的女真鞑子,一剑一个转眼了账。这时才喘着粗气回头看去,杨得已经脚步踩得山摇地动又奔向了其他女真鞑子。自家儿郎纷纷让开让杨得发挥,那一根树干被他舞得虎虎生风,转眼间就放倒了四五个女真鞑子。
突然间遇上这么个巨灵神也似的壮汉加入战团,女真鞑子顿时就乱了阵脚。两方是仓促遭遇,不得结阵而战,杨得这种个人勇力超凡的家伙杀伤力就能发挥到最大。一瞬间就扭转了占据,神武常胜军这些巡哨都是精锐战士,如何不知道便宜,跟着杨得冲势配合而战。一时间山顶惨叫声连连,女真鞑子死伤一地。剩下的也知道不能硬抗,连滚带爬的就朝山下退。带着弩机的神武常胜军士卒摘弩上弦,跟着追射,又留下了几条性命。
蓬的一声巨响,却是杨得那根树干终于在一个女真鞑子身上敲断。那都头情不自禁的就想:“直娘贼的这夯货怎么就是不要兵刃?就是营中现赶一根铁棍给他也来得及。用上这个,别的重甲之士了不得三层甲,这夯货五层甲都扛得住,两军对阵,岂不是什么阵都冲得开?”
接着他又反应了过来,直娘贼的还在厮杀呢!顿时扯开破锣嗓子,招呼着还在收拾最后几个逃不掉女真鞑子厮杀的儿郎们:“留两个活口!”
杨得终于丢下了树干,转头又朝山下走,都头想招呼他一时不知道开口说什么。一路上没少被这夯货气着,武夫没那么多讲究,打他骂他都好几次,饿饭也有几回。看着杨得刚才威猛,饶是这都头身经百战都觉得脊背发凉。
直娘贼这厮鸟不会打回来吧?俺手中西贼辽狗鞑子性命都不少,大军厮杀只若等闲。可对上这夯货当真有点背上发凉............
杨得却是走下一段距离,一把将现在还头晕眼花的蒋碎嘴扛在了肩膀上。蒋碎嘴吓了一跳:“夯............你这厮鸟做甚?”
杨得瓮声瓮气的就说了一句:“你有儿子,死不得。受了伤好生养养,俺扛你走。”
蒋碎嘴当着这么多弟兄被人扛在肩膀上挣扎不下来,只觉得丢了面皮,想破口大骂几句忍不住又是心头一热,叹口气干脆老老实实的趴在杨得肩膀上。
山头战场短暂厮杀已经结束,两个被杨得扫倒还在吐血的女真鞑子被几个军士死死按住,正翻绳子捆上。其他人或者在照料自家弟兄死伤或者在给其他女真鞑子补刀。有人跌坐在地上重重喘息。每一次和女真鞑子对上,饶是以神武常胜军如此强军,都是极大的负担!
还有几个命大的女真鞑子现在已经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半山腰,只剩下几个小点了。
都头喘了几口气,刻意绕开了还扛着蒋碎嘴的杨得几步,走到被按住左一道右一道正捆着的两个女真鞑子那里,犹豫一下环顾左右:“谁会说鞑子话?问问他们是哪一部?”
一名军士默不作声的拍了拍都头肩膀,指向北面。
山脚之下,正是那条蜿蜒曲折的山道,一支军马,向北而行。足有数百骑的规模,加上随军苍头弹压等辅军,黑压压的将这狭窄山道挤满。
马上骑士粗壮结实,远远就能感觉到军中的剽悍凶猛之气。
正是女真大军。
应州的女真军已经南下。甚或更是远从西京大同府而来的女真大军主力!
都头转身咬牙切齿的下令:“直娘贼的怎么也要保住这两鞑子性命!尽速回返大营,向将主禀报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