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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那个人取的。
王是自负的。他坐拥一切,从不曾害怕失去。
但也有另一面。在某个潮湿的夜,刚刚诞生的王站在街尾,一片茫然。
就像一张初生的白纸,只知道按照程序行动,甚至满脸狼狈。也就是在这时,他碰上了某个不该碰上的人。
众星环伺,衣食无忧。这是一个足够优秀的少年,他善良而热情,愿意为一个陌生人付出时间与精力。
周高远隐隐约约知道,王在最初是打算吃了他的。但这人与其他人都不一样,就算整个人埋在他的怀抱里,也汲取不到丝毫的恶意。
不知中间发生了什么。等王终于回归,心底却多了一个心心念念的名字。
正因为相遇时的狼狈,在往后的无数日日夜夜,男人的内心应该是留着那么一缕阴影的。
觉得自己抓不住他。觉得这个人迟早要走。
所以才想让那人变得和自己一样。
周高远的身影渐渐远离。管家静默片刻,回厨房拿了张毛巾搭在手上。
他守在栏杆旁,从怀中取出怀表,仿若心知底下的人上不来了。
初生的影子留在他身边,依旧在嬉笑。管家摸了摸他的头:“你做得很好。”
脑袋顶在掌心蹭了蹭。管家笑着眯起眼:“但如果判断错了,你就等着接受惩罚吧。”
影子一下僵直了身子,像被驯服的猫咪,一动不敢动。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一片静谧中,忽然刮起一阵风。
风声狂躁,席卷了这片空间。管家眯起眼,他察觉到入口被打开,有人类闯了进来!
“嗡——”
警报灯再度亮起,猩红席卷了这片空间。蜂巢被打开,无数影子从一扇扇门后钻了出来,做出准备战斗的姿态。
天空裂开一条缝,伴随着光亮,一道人影从天而降。管家做了个手势,在他身后的影子霎时化为黑烟,一个个扑了上去!
闯入者却没打算与他们纠缠。他目标明确,连一点进攻的意思都没有,就径直往地底飞去。
几道影子都扑了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这是要做什么?”看那道人影消失在黑暗中,站在管家身后的影子不由开口:“一个人类而已,哪儿来的勇气去我们的圣地。”
管家却是眯起了眼。没有挥散身后的影子,他坐在悬崖边,静悄悄等了起来。
骆泗扒在雕塑上。
手脚已经酸软非常,他却连恶魔的小腿都没有爬到。往上看去,天际依旧是小小的一块缝隙,完全看不见远方。
“唉……这得什么时候是个边儿啊。”骆泗深深地叹气。被口袋里的铁盒子硌得慌,又没办法拿出来,他只能硬生生忍着。
更糟糕的是,这片空间异常的冷。初见时没有感觉,但呆的越久,这些寒气就像毒蛇一般,伴随着四肢百骇流向身体深处。
骆泗在打颤。这阵寒冷让他想起魔气入体时的情况,同样的阴冷,同样的不受控制。
腿肚发麻,他脚一踩空,一个趔趄,险些跌下无底深渊。
“呼——”青年深吸一口气。他掌心全是汗,滑溜溜的,根本就抓不住。
爬了这么久,体力已经到了一个界限。翅膀根儿就在眼前,他本来打算趴在那里休息一会儿的,但他没算到体力被寒气消耗得如此之快。
现在看来,也不知能不能爬到那里。
“我说你啊,究竟为什么把我丢到这里来。”半是埋怨的,青年皱着眉,对怀中的盒子说:“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陌生的身份,还什么都不告诉我……”
系统像死了一般安静。骆泗说着说着,倒是突然想起什么。
并不是完全陌生的世界。在他身边,周高远,苏一茜,包括管家,都是有着一张熟悉的脸的。
他们的共同点在哪儿呢?
骆泗不由陷入沉思。转移注意力后,就连腿上的酸软都没那么明显了。
非要说的话……原来的他们和自己,关系都还不错。
周高远和苏一茜自然不用多说。在第三世中,他们是他最好的朋友,只要一想起这两人来,青年嘴角就会不由自主的挂上笑容。
管家在星际世界中,虽然以反派的姿态登场,也给自己添了不少麻烦,但骆泗从没有讨厌过他。护子心切罢了,对这种人,他实在是恨不起来。
所以到最后,自己还配合了他的计划。
除了管家——也就是亚托维尔的父亲,另外两人都是以绝对的正面姿态登场的。然而在这一世,他们虽都是自己的身边人,却毫无疑问的,是站在整个人类社会的对立面的。
但正因为三人熟悉的面孔,骆泗对他们讨厌不起来,甚至因为这个,愿意主动去理解影子们的做法。
铁盒在微微发热。暂时还思考不出原因,骆泗只能收回思绪,继续往上爬去。他腿一蹬,却突然使不上力。
就在此时,天空霎时一亮。
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痛,骆泗不由眯起眼,手臂一松。以为自己坠入深渊的下一秒,他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是谁推你下来的……”熟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隐隐包含着怒气。骆泗放下心来,几乎是放任自己倚靠在他的怀中:“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男人的手自他锁骨上拂过,像是在诉说原因。骆泗心头一跳:“难道你想起来了?”
“什么?”宿炎飞声音依旧平静。抹去那点失望,骆泗摇摇头:“民事局的人都会飞吗?”
见他还有力气开玩笑,男人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把人死死搂在怀里,察觉到他背后透出的汗水,宿炎飞心疼得说不出话。
这样一个人,明明是所有影子的领头羊,怎么会被自己人背叛?
难道是因为,他想与人类社会接触?
扪心自问,如果二者和平的代价是要怀中青年被误解被伤害,他宁愿自己一个人闷着,独自想办法。
将人搂得更紧,几乎把骨头都勒疼,男人抱着呼吸轻缓的人,向上飞去。
影子们仍未散开。所有影子的前方,管家手上戴着毛巾,见二人一起上来,他姿态优雅的鞠了个躬。
“不知这位先生,何方神圣?”
见那道幼嫩的影子在管家身后瑟瑟发抖,骆泗移开眼睛:“你们不要轻举妄动,这是我的朋友。”
众人目光间,二人的身影越发贴近。骆泗缩起脖子,这阵亲昵不合时宜,他却贪心的不想打破。
耳边一阵湿热,是宿炎飞在用气音说话:“只是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