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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节刚过,锦州府浓郁的年味还未散去.
繁华的街道上,空无一人,除却几个夜宿在外凌晨方归家的浪荡子,在松软雪地踩出零星脚印。
而距锦州城几百公里外的凌西村,这里的人们却早已过罢年,劳劳碌碌为下年的口嚼谋划了。
天色刚刚亮起,院落里传来扫帚掠过地面的声音,声音很轻,但覃九寒还是被吵醒了。
十几年了,覃府上下被柳叔打理得如同上了箍的铁桶,莫说有人在他门外发出这边恼人的声音,便是想遛进他覃九寒的院落也是难于上青天。
做了十几年的权臣,享了十几年滔天富贵,一睁眼,却回到了当初一无所有的乡下少年的年纪。
哪怕是多了二十几年的寿长,换做其他人,恐怕也是懊恼多余喜悦。
但覃九寒却淡然得紧,除了第一晚深思到半夜,排除了仇家刻意谋划的可能性后,很快就淡定接受自己回到十几年前这一事实了。
覃九寒掀开厚重的新棉被,面色如常换上臃肿的棉服,一点儿也看不出不适应的感觉。
他踏出屋子,门外扫雪的覃三寿闻声看过来。
“阿弟怎么这么早就起了?丽娘!阿弟起了,朝食做好了吗?”
李丽娘应了一声,“快了。”
覃九寒把袍子拎起塞进腰带,从屋角里捡了把扫帚,扫起了通往厨房小路上的积雪。
覃三寿一急,忙说:“阿弟,你别干这些粗活,放着就是,我等会儿来扫。”
覃九寒抬眼扫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这条路,嫂子一早上来来回回得走上十多次,无论如何,阿兄也该先把这料理清爽,如何这般本末倒置?”
被阿弟这般教训,覃三寿也不恼,挠头呵呵一笑,“这不是怕你出门跌着嘛,你是读书人,跌个四脚朝天的,让人笑话。”
“笑话任旁人笑话,难不成就因旁人笑话,我便不顾兄嫂安危了?阿兄便不顾嫂子安危了?嫂子当年摔了一跤,腹中侄儿就那么没了,阿兄也该多多顾念嫂子。”
覃九寒正色道。
他阿兄什么都好,就是有着不少农村男人都有的毛病,粗枝大叶。
嫂子李丽娘嫁进覃家五年了,两人如今却膝下无出,倒是也怀过,只是雪天摔了一跤,没保住,大抵是伤了身子。
乡下人不兴找大夫看病,有点小痛小病的,熬熬就过去了。
三年前,覃母去世,一家子没了长辈操持,小夫妻摸索着过日子,拖着拖着小病就成了沉疴。
覃九寒虽知后事,现下却无甚银钱,有百种赚钱法子,一时之间也不好拿出来,只得让阿兄先重视起这问题。
一想起那摔掉了的孩儿,覃三寿憨厚的脸上也流露出了几分哀伤。
“阿弟教训得是,是我对不起丽娘。”
憨厚壮实的汉子摸了把脸,疾步上前来,不到一刻功夫,便将小路积雪扫得干干净净。
扫罢雪,覃三寿也不休息,急急忙忙进厨房给媳妇儿打下手去了。
覃九寒在冷风凛冽中打了一套拳,等筋骨通透,浑身微微发热,就回了屋子。
他随手从小桌上拿了本书,随意翻看着,心思不由得飘远了。
三年前,覃母亡故,他原本打算参加县试,也因守孝而耽搁了。
如今三年孝期已过,县试将在二月举行,按律他也可参加。
上一世,他被人陷害,在县试考场被查出作弊,从此便绝了科举之路。
其实,与他而言,科举只是一条改变出身的途径,哪怕不能科举,凭他的本事,有的是法子换一条路走。
但于天下的读书人而言,科举却是唯一的正途,他酷吏出身也遭受了不少非议。
朝野上下,但凡攻讦他时,总会用上这么一句,“小吏出身,谄媚圣上,臣耻与小人同朝。”
他虽不在意,有的时候却也不屑,读书人又如何,识得诗书,却寡廉鲜耻。
不过是个科举,他覃九寒难不成便会输给那些五谷不识、实务不通的读书人?
想到这里,他已打定主意,他倒是十分期待,等他以另一种方式成为权臣,那些和他斗了十几年的老古董们,会如何换个说辞攻讦他。
毕竟,重活一世,总得找点事做。
不然,该有多无趣。
吃过朝食,覃三寿从内屋取了个竹篮,上头盖着块干净的蓝布。
他搓了搓手,黝黑的脸泛红,“阿弟,今个儿是元宵,夫子的节礼备好了。咱家穷,只捣腾出这么些东西。”
李丽娘也上来劝,“阿弟,到底是夫子,节礼还是要给的。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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