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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善正在房内思衬该怎么办, 突然听见房门外簌簌一阵响,顿时惊觉,“是谁?”
自门外悄无声息地滑过一张黄纸进来。
周善松了一口气,“你怎么回来了?”
阴兵甲脸上黑红一片,是黛笔勾出的眉眼,朱笔绘出的红唇, 只听见他瓮声瓮气道:“神君吩咐我找到的彼岸花,有眉目了。”
周善当即惊得站起,椅子被她剧烈的动作带动发出刺耳的响声,“在哪?”
阴兵缓缓张嘴,从他那张细得不到指甲宽的嘴中吐出张薄薄的红纸来。周善仔细去看才发现原来那并非红纸, 而是朵干花, 干花不过两指宽, 花蕊细长又娇俏, 分明是朵曼殊沙华。
周善拈起那朵风干得不行的干花, 略微有些迟疑,“是这朵?”
阴兵道:“是。”
实在是太过普通了啊, 还成了花干干,没有半点身为神君前世记忆的自觉与气魄。
她仍然有些疑惑,“你不是说无从找起的吗?”
这才过了多久,就已经寻到了,根本不像是难找的样子。
阴兵不由垂下头去, 笑得极为干涩, “运气, 是运气。”
他总不能说早就有人把她散落在黄泉的记忆从无数朵曼殊沙华中拾取,即使风干,也舍不得遗忘,仍然细心妥帖地保存着。
干花从她的掌中汲取到熟悉的气息,瞬间又充盈了水分,悠然地舒展开了两条细长的花瓣,曼殊沙华悬浮于周善手上缓缓地打着转,花越绽越大越绽越大,终至形成饱满鲜妍的模样,蕊上还挂了几滴清透的朝露,仿佛从未从忘川河畔摘下。
倏而,周善嗅到一股烧焦了的烟味,她皱了皱鼻子,看向气味的来源。
那阴兵还傻乎乎站着,纸裁的脑袋却烧着了火,冒出一缕细细的青烟,那烟很怪,长长直直一条,直接延伸到天花板上去了。周善看得咋舌,不一时,那烟又开始弯曲缠绕,居然形成了个人影,“神君。”
周善眨了眨眼,“阎君,你不是去吃蟠桃了吗?”
阎罗的表情十分严肃,“西王母跟玉帝在席上大吵了一架,业都已离席,我担心地府业务繁忙,就下界了。”
五百年一逢的蟠桃盛会因为男女仙头的闹掰草草收尾,那些参加蟠桃会的神仙也没什么心思了,各揣了几个蟠桃直接走人,把摊子丢给瑶池的仙女收拾。
周善听到这个消息时,莫名有些窃喜。这种窃喜又不能叫阎罗看出来,她只能故作深沉地清清嗓子,“真是遗憾。”
阎君首次同她联系,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叙旧,“据凤甲所言,神君想要找回千年前投胎的记忆。”
周善也意识到自己还有件正事要办,急忙把身后绽放到极致的大花露出来,“正是如此。”
阎王蓦然长叹,“曼殊沙华归我黄泉所属,即使要查看记忆也须有地府中人施咒。”
那缕青烟离殷红的曼殊沙华更近了些,阎王轻轻念出一句咒,“金房玉室,五芝宝生。玄云紫盖,来映我身。兹有常思,既晦既明。念我长生,万炁其形。”
阎君话咒一完,已经全然打开的曼殊沙华散出星星点点的光,璀璨又朦胧,在房中交织出一片光幕。
周善打了个诀,内室光明退去重归黑暗,只剩下那电影荧幕般的光幕,有光点成形。
她当日受人供奉,弹一石子下界,致使妇人腹中胎儿天生痴傻。那家人姓林,她去偿还因果,便是投胎成为那个憨女,家人给她取了正经的名,叫做林岁寒。
林岁寒生有异象,她母亲千辛万苦方才求来一胎,视之如珍宝,却在小花园中不小心在石子上滑了一跤,导致林岁寒提前出世。
她生时不闻哭声,只听见笑,恰好有个游方道士自林府路过,看见林府上面笼罩的一层朦胧瑞气,不由捻须感叹,“天选之女,大气运,大功德。”
道士的自言自语被林府的人听到,当即请上府内奉为上宾,就连林岁寒这个名字,也是道士起的。
她三岁时方才开口说话,即是指着林府的一个旁支清晰地吐出一个字,“马。”
大人原先还以为她是哑巴,见她开口说话了惊喜不已。岂料当天下午就收到那堂亲的死讯,纵马时自马背上摔下,摔断了脖子,一命呜呼。
林家想起林岁寒上午清晰地吐出那个“马”字,不由后背发寒。
尽管如此,林家人也只当那不过是次偶然,强行把此事抛诸脑后。
月余,林岁寒再度开口说话了,这次却是指着她母亲的一个丫鬟,吐字清晰地说了个“水”字。
第二天,那个丫鬟就被因为贪玩溺毙在荷塘内。
第三次开口,林岁寒指着自己的奶娘说了句,“蛇。”
林岁寒的奶娘备受惊吓,当即告劳回家,枯坐在家中,把门窗锁紧,避开一切草木,力求无蛇可入。岂料当夜奶娘家里走水,她匆匆忙忙卷起包袱要逃,却被椅子绊倒,重重摔在她那张梳妆台上。
而她那张梳妆台上,正正摆着一根尖到吓人的银簪,那银簪戳进她的喉咙,恰恰好是蛇形。
经过这三件事以后,林家人终于意识到了林岁寒身上的奇异之处,他们是不怕,却怕外人把林岁寒当成妖女,于是耳提面命林岁寒不许在外人面前说话。甚至专门为她缝制了个布条,封了她那张嘴。
林岁寒五岁那年,林家旧友萧家举家迁来京城,萧家长子彼时七岁,正活泼好动,对这个不能说话的妹妹起了莫大的兴趣。
他开始整日整日往林府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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