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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印记,让人分不清,那上面到底是否真有如他们所期望的那一小片花瓣形的胎记。
趁着他们失神的空档,柳明溪稍稍使了点力,好不容易才挣脱了婆子的桎梏,她飞快地将衣裳拉上,又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她略微诧异道:“我不过是初来乍到,不知因何得罪了二位?”一双如水的眸子里有着无法掩饰的惶惶不安之色。
明怀阳闻言,他缓缓回眸,望着那张熟悉至极的面庞,却有着全然陌生的神情,听在耳中的也是一副让他全然陌生的娇脆嗓音,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以对。
虽然她颈后的胎记尚且无法判断真假,可是这张脸绝对不会有错,她定是澜熙的后人,也定是他失散了十八年的女儿,他的小娇娇真的回来了!
世人都说娇娇不是他的亲生骨肉,但明怀阳清楚地知道那不过是以讹传讹而已。
只是他本就不喜红衣,更恼怒她自作主张带着孩子去找那人,还擅自定下了所谓的婚约。婚约一事并没有多少人知情,而明怀阳即便在知情以后也不愿让人外传。
在世人看来,即便慕容家先祖源自西域,但他们早已不算西域中人。
可笑赤莲城至高无上的圣女怎能远嫁外邦?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惟独红衣一意孤行,终惹来了杀身之祸。
更何况,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嫁给慕容骏的儿子?就算娇娇已经死了,明怀阳也不希望她也和慕容家扯上任何关系。
明怀阳以为娇娇早已不在人世,是以不曾作他想,却没想到她居然还活在世上。更没有想到长大后她竟会有张和澜熙一模一样的脸,却将自己活成这副窝囊样!
若是能早知道,明怀阳定然不会错过她这么多年,至少,也会将她护在羽翼之下。
可惜身为父亲的他,那时一心只想着如何巩固自己的势力,而未好好找她,明怀阳颇感无颜面对。
娇娇都已快二十岁,她成了亲也是正常的,只不过,他还不知她的夫婿是何许人。
“那人是谁?”明怀阳脱口而出,想到自己失散十八年多,好容易才找回来的女儿居然已经嫁作他人妇,他的心中有些微的酸涩之意。等不及听她的回答,明怀阳继续追问道:“你的夫君,他,他待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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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明溪一脸困惑,她是真的不了解对方问她这些做甚?略微沉吟后,她反问:“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明怀阳怔了怔,是啊,她都还不认识自己呢,可是他要如何介绍自己才不显得那么突兀?
正当他踌蹰之际,他听到柳明溪坦诚道:“唔,我昨儿个才来月城,恐怕,阁下说出名讳我也不会知道。”
于是明怀阳将苦苦酝酿许久,好不容易才提到嘴边的那番话重新咽回肚子里去。
明怀阳挥了挥手,示意蒋婆子退下,不大的屋子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人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气氛仍没有丝毫的缓和迹象。
柳明溪不太确定似地问道:“阁下是否认错人了?”
明怀阳无比肯定道:“不会错。”
可是如何才能让她相信他们是父女关系呢?
倘若直截了当地提出来,会不会过于唐突,因而吓到了她?毕竟她看起来是一副娇娇怯怯的模样,此时明怀阳心中已在作天人交战。
他思虑良久,终于咬了咬牙,决定循序渐进。
“你父亲是我的一位故人,你小时候,才这么大……”说着,他伸出手随意比划一下,又道:“我便见过你,只是那时你尚且在襁褓中,所以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柳明溪心中不解,什么样的故人会扒她衣裳来验明身份?
她只是单纯,却不真傻,她知道自己的颈后有块胎记,慕容征当初就是凭着那一点胎记认定她是他的未婚妻,但她坚持认为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巧合罢了。
她张了张嘴,想问他点什么,可她甚至都还不知道这人是何来历,一时间也不知该从何问起。
她迟迟不接话,这让明怀阳渐渐感到心虚,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他喟然一声长叹,道:“十余年不见,令尊可好?”
柳明溪自认为已猜出了大概,她也无意点破,莞尔一笑,她福了福身道:“有劳阁下挂心,我替家父谢过。不过,我想,我该回去了。”
明怀阳一惊,没想到,要从这个看似头脑简单还胆小怯弱的丫头口中套出点什么来,竟然也不容易,但他怎么也不可能就这么放她离开。
他不动声色地转换话题道:“多年不见,倒是没想到你已经长大成人,还成婚了,我,伯父我本该送你一份大礼,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吧,伯父定会替你去找。”
这分明是在利诱,柳明溪哂然一笑,客套道:“不必了,多谢伯父。”
柳明溪始终不认为自己真会是眼前人的所谓故友之女,更不认为自己会是他的女儿。只不过看到他小心试探的模样,她的眼眶仍无法抑制地泛起一阵难言的酸楚。
明怀阳何等精明的人,此时却也有些恍惚,他兀自追问不休道:“你的夫君,他,他待你可好?我是说,若是待你好也就罢了,若是他有什么不好,伯父也算是你的娘家人,必定为你撑腰。”
柳明溪这回是真心笑出来了,只是那是笑容中透着些许的无奈,她再次坦诚道:“再次多谢伯父关心,不过,我,我是自由身,所以都不必了。”
柳明溪身上的是什么,他身为过来人又怎会不知道?
那些印子显然是男人留下来的,而且是刚留下不久,她这分明是在含糊其辞……不过,他忽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明怀阳忽然惊声问道:“那人,他究竟是你何人?”
柳明溪望着他,幽幽叹一口气,无奈道:“故人,那只是位故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