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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是秋天,散热取暖的需求都不大。
日子再往后走,暴露的问题会越来越多。
听秘书胡飞的解释,现在几个部长都已经听他解释完了,在中心会议室里等待他的进一步指示。
另外,那个古代老人也被带去了会议室,好像还有谁给他拿了份盒饭。
柳恣原本心里沉甸甸的全是事儿,一进去反而愣了下。
一群人围在那老头的旁边,像是看稀奇似的。
孙县令虽然说心里慌的很,但饿总归饿,闻着味了吃还是想吃。
那几个浓妆艳抹又穿着暴露的女人一直在他身边晃,问了一堆问题又拿了份饭来,他本来不太敢吃,可是心想自己现在都被蛮子掳走了,明天活没活着都不一定,干脆吃了算了。
这饭食对于他平时的铺场来说,实在是太寒酸了些。
但分量虽然小,东西都奇奇怪怪的。
孙县令开饭之前,就有几个部长陆陆续续的到了。
他们看了厉栾的脸色,没有贸然的过去问东问西。
结果孙县令挑起一筷子的辣椒,下意识地看向厉栾道:“这是什么?”
旁边有个东南那边出身的小官,嘴欠直接回答道:“辣椒。”
“辣椒是什么?”
刚才还有些严肃的气氛,似乎开始被瓦解了。
结果这一盒饭的东西,除了猪肉他认识之外,其他的都跟稀奇一样。
其实办公厅里向来节俭,这盒饭也没啥东西——清炒土豆丝、洋葱炒蛋、辣椒炒肉。
宋代压根就没这些东西。
一伙人渐渐凑过来,还有个小姑娘大着胆子递上自己带的香蕉和草莓,试图投喂下这个奇异的古代人。
孙县令是真被吓饿了,尝了两口感觉没毒,胆子也渐渐大了。
所以柳恣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瞥见三四个人围在他旁边,有说有笑的看这老头吃饭。
钱凡及时的轻咳了一声,人们瞬间各回各位,只留下孙县令呆在那。
“对了。哪几个会说东南越语的?”柳恣看了眼坐在旁边埋头写总结的厉栾,下意识道:“得多找几个翻译官啊。”
“我秘书就是琥州那边过来的,会说越语。”农经局的蔡局长搭腔道:“多找几个来。”
孙赐点了点头,小声道:“我那边可以查办公厅的出身地辑录,先去看看?”
“嗯。”
孙县令又失去了存在感,小心翼翼的坐在会议桌一角那吃饭。
他见着柳恣那小白脸又过来了,只凑近厉栾,询问道:“你们那边的大官,是谁啊。”
这女人穿成这样,胸前一抹白都清清楚楚,怕是个妓子吧。
可这附近都是白墙,也不像是寻花问柳的地方啊。
他们那边的正经妇道人家,讲究的可是“笑不露齿、行不露足”,再穷的人家裙角都缀着饰物往下压,叫禁步。
“就是他。”厉栾头都不抬地回答道:“管着这边几万人呢吧。”
扬州城都有十来万人呢!
孙县令差点被土豆丝呛着,猛咳了下怔怔道:“这是个知州?知府?”
厉栾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再理会。
“今天主要解决两个事情。”柳恣并没有管角落里的小骚动,只两手撑在桌前,简要道:“第一,是政府改制。”
“第二,是确定未来一个月的守御和出征方案。”
他在欧罗国留学的时候,还闲着无聊学过军事理论,真没想到有一天会用得着。
钱凡坐在他的右手边,打量着那老头的衣服和发冠。
“原有的社保部、企服部暂时封闭,公安局削减一半人员,转建军部。”柳恣说话时非常流畅,明显是都算好了:“而目前的食物囤积管理,由军部和财政所协管。”
生产力倒退的情况下,货币的存在感会越来越弱,而实际的物资反而成了抢手货。
“这件事两天内办妥,原社保部和企服部的人全部由钱局这边的人决定去留。”他深呼吸了一刻,目光落向了那个终于吃饱了的老头。
“你,叫什么?”
旁边的翻译已经就位,厉栾转着笔,咳了一声。
孙县令这时候才意识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只慌慌张张的应了一声,心想自己是个知县,这白面郎却是个知府,只起身行礼道:“同知县县令,孙与仁,字持余……”
后头那一串大伙儿都没听懂。
柳恣心想真不是一个时代和国家的人,又问道:“扬州城离我这有多远?”
孙与仁歪着头听完翻译,思索道:“骑马的话,大概一天多点。”
厉栾一转笔,算道:“差不多一两百公里左右。”
……开公交车过去攻城?
柳恣心想自己脑子里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又开始询问别的东西。
绍兴三十年的扬州,依旧繁华而兴盛。
虽然刚经历了战乱,只剩下三万户左右,人口不超过十二万人。
这里因为宋室南渡,原住民曾大量外迁,但伴随着政局的逐渐稳定,又有回暖的迹象。
但这时的扬州,已经是接近于边境的存在了。
有边境,就有守军。
孙与仁心想自己一把老骨头了,这几十年里就没过上安生日子,如今还碰到这模样怪异的悍匪,也不怎么遮掩,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只求死也是痛快一刀,别折磨他。
钱凡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你说的那宋国和金国,如今是个什么关系?”
古代没有什么通讯工具,真有什么重大新闻恐怕要传个几年才到小地方。
“现在有了绍兴和议,说是以秦岭淮河为界定了合约,从绍兴十一年起,每年贡银廿五万两,绢廿五万匹。”
一提到绍兴和议,孙与仁就想起那被杀害的岳家父子,只重重的叹了口气。
也就是说,在二十年前定了合约,目前暂时只是相安无事。
从这话里话外看,宋国是被压着打,再过些时间灭国了都有可能。
柳恣心想战乱暂且不说,养活自己镇子里的这号人是目前的头等问题。
如果真的如钱局说的那样,把扬州给打下来,起码物资能够补充不少——何况他们还能用冰库多存点货备冬。
“那扬州城,现在军备怎样?”
老头愣了下,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如实道:“现在的扬州城,是一地三城,你问的是哪一座?”
钱凡沉默了一会儿,指节敲了半天桌子。
他能掌握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
现在情况犹如浑水摸鱼,连问问题都没个清晰的思路。
其他人也都跟兔子似的窝旁边,不敢吭声。
柳恣低头收了笔记,缓缓站了起来。
“我没有记错的话,城南老赵家放着架私人飞机。”
老爷子闲着也是闲着,还给他亲自编了好几本教材。
家里人都清楚龙老爷子不会揠苗助长,这事儿也就由着他来,没多拦着。
十三岁的龙牧虽然看起来是个眼睛亮亮的小男孩,其实已经是个小怪物了。
从华欧多国的大学都发来邀请函这件事来看,就已经可以窥见一斑。
赵家的宅子被政府征用,拿来做临时的第二个军营——少数高中的男孩子不愿意再学习下去,在取得了柳恣的允许以后,开启了第二批的扩招。
第二批募军吸收了励志从军的一批妇女和十七岁以上的孩子,也都进行了体能和诸方面的考核。
女性虽然在体能上确实相对较弱,但可以胜任统计、管理等方面的工作。
目前的好消息是,养鸡场运营正常,农田也开始了新的开荒。
坏消息是,蔬菜和米粮的储备,明显下降的很快。
虽然在分配上政府有意缩减,也缩不到哪里去。
对外贸易的问题,就被摆到了台面上。
——这个事,该怎么说?
货币当然是不能用的了,虽然他们能想法子造出一模一样的钱币出来,但是不划算。
孙与仁消失了三四天,虽然县里发动了人找了几圈,但都无功而返,这事儿还就那么搁着了。
——大部分人都以为他被山匪绑走了,还在寻思要不要让他家婆娘给办个丧事意思一下。
没想到这老头又回来了,还仿佛去了蓬莱仙境里逛了一圈似的,颇有些精神奕奕的样子。
虽然柳恣当初是把他跟捆野猪似的捆走的,但送回来的时候也让他体验了下腾云驾雾的座驾,老头坐在车上都留恋的有些舍不得下来。
明净的玻璃窗、宽阔的街道、高层建筑,人们觉得稀松平常的事物对他而言,都是了不得的好东西。
毕竟玻璃这个东西,是到了明代才有雏形的。
唐宋的放大镜都是水晶打磨而成的名贵货,老头不认得玻璃是什么,但看见这么透亮的东西,心里就觉得这些人是真的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