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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避不开清军的探马、斥候,叙国公马惟兴的人马也被探知,但西面充当先锋的五千土兵则被吴三桂当成元江外围各家土司的联兵,他并不知道朱永兴率领的大军正在这些土兵之后。
刘玄初微微一笑,说道:“王爷已有周全安排,敌军的援兵又奈我何?况且,击退敌之援兵,元江城中守敌必胆寒绝望,反倒更有助于我军破城。”
吴三桂抿了抿嘴角,笑意一闪即逝,沉声说道:“马宝素有骁勇之名,不可轻敌;马惟兴又走南岸,两军虚实难辨;土酋联兵嘛,倒是无虑。”
“马宝骁勇,王爷手下之猛将马鹞子又岂弱于他?”刘玄初笑道:“马惟兴无名之辈,王爷派勇略双全的夏都统迎战;土酋联兵,亦有忠勇营抵挡。此上驷对下驷,焉有不理之理?”
**,山西人,先参加明末农民起义军,后流入明将姜瓖营,以骁勇善战、勇冠三军而闻名,且有大将之风。因其善骑射,马上如飞,所以得了个诨号,称“马鹞子”。降清后得顺治赏识,授御前一等侍卫,又随洪承畴下西南征战。洪承畴回京后,他便隶属于吴三桂。
吴三桂久闻辅臣之名,很喜爱他的为人和才干,对他有如自己的子侄,凡有美食美衣、最好的器用之物,别人得不到,亦必先赐给辅臣。**深受感动,对吴三桂竭诚竭忠。
夏国相,吴三桂的女婿,文武双全,极得信重。历史上到了三藩之乱时,他俨然已经是吴三桂阵营中实际上的二号人物,其影响力之大,竟然可以擅自废立。有他在江南负责指挥,吴三桂很放心。
而忠勇营虽然在元江城下的激烈攻防中损失过半,但把义勇营的两营人马补充过去之后,依然有四千多人马,对付几千土酋之兵,取胜似乎也没有悬念。
对于目前掌握的三路援兵,吴三桂都作出了最为正确、合理的安排,并没有轻敌。所以,刘玄初才自信满满,觉得各路迎战的人马实力都超过对手,即所谓的上驷对下驷,取胜当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吴三桂心中得意,却故作矜持,待听到江南面传来隆隆的炮声时,知道以炮轰城已经开始,心中一定,便与刘玄初回转大营。
……………
吴三桂确实不简单,除了迎战援兵外,他还加强了对浮桥的守护。只要南北两岸联接通畅,便可调动兵力,应付突发的变动。
但缺乏舟船保护的浮桥,到底还是有弱点的。吴三桂当然不会想到,敌人竟然会有一支水师参战。尽管是仓促组建,船只也是型号不一,但顺江顺风而下的冲力,并且携带了轰天炮,以及新改进的炮弹后,这支简陋的水师依然给战局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清军的阵地上闪动着红色的炮焰,一团团的白烟升起,遮蔽了红夷大炮的身形。白烟散去,红夷大炮又显现出来,还有围着大炮忙忙碌碌的清兵。
城墙上碎砖和泥土不断落下,噼噼啪啪地掉在地上。被集中轰击的这段城墙上已经看不到守军的影子,但在城墙后,木料砖石正在不断运来,准备在炮停之后,修补损毁的城墙。
围着这段城墙,另一些战兵和辅兵则在掘壕筑墙,准备再建立起一道防线,在城墙坍塌后,能够阻击敌人从缺口的涌入。
在被攻击的区域的一侧城墙上,炮兵教官和几个手下重新测距后,指挥着士兵把天威炮抬了上来,架好并开始调整角度。
“那边再摆十门。”炮兵教官指点着说道:“等敌人的火炮降温休息时,再发炮轰击,那样能争取更多的时间。在敌人把火炮移走前,咱们能多发射几轮。”
运至元江城的一共有二十六门天威炮,每门炮附带十颗炮弹。炮兵教官要一举摧毁敌人的火炮,便需麻痹敌人,并等到最好的机会。为此,他宁肯让城墙承受摧毁,也要忍耐一下。
“狼烟——”有人叫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转头观瞧,发出越来越大的喧哗和议论。
元江城西十几里外的山峦之间,一道烟柱正升腾而起,加入了狼粪、嵩草,使得烟很大,看得清楚。
炮兵教官并不知道整个元江战役的布署,在他想来,估计是外围来了援军,点狼烟加以联络。
但事情显然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陈国公吴子圣已经快步登城,脸色严峻地下达了命令,“一个时辰之内,所有的天威炮必须全部运到城西。”
炮兵教官张了张嘴,还想争取一下,吴子圣却以不可置疑的口气再次强调道:“违令者,斩!”
“是!”炮兵教官犹豫了一下,知道事情并不象他想的那么简单,便立正回礼,朗声应道。
陈国公吴子圣脸色稍霁,轻轻点了点头,竟不顾危险,在几个亲卫的保护下快速通过了那段被红夷大炮轰击的城墙。大战在即,虽然有些突然,但紧急布置下去,应该还来得及。
城上也燃起了狼烟,与西面呼应着。
吴三桂等清军将领也看到了升起的狼烟,却并未觉得情况有多严重。西面的数千土酋联兵已在预料之中,点狼烟与城内联络也是应有之意,起码能增加兵士固守城池的决心和意志。
但他们没有想到,升起的狼烟并不只是与元江城的联络,还是通知东峨江面上的水师,可以开始破击阻隔行动了。
……………
朱永兴率领着大军,正从一道峡谷穿行而过。有数千土兵作诱饵掩护,又有当地的土人作向导,这支被忽略的军队将突然出现在元江南岸。
在千钧一发之际,援兵从天而降,旗幡招展,威势逼人;面临灭顶之灾的友军纵声欢呼,泪流满面,士气大振。那是电影电视剧中的渲染,虽然跌宕起伏,激动人心,但却难以在真正的战场上出现。就算有现代化的通讯手段,谁又能把时间拿捏得那么准。而朱永兴则更不想玩这种心跳装逼的游戏,只求将清军击败,不敢冒元江有失的危险。
当然,对于此次作战,朱永兴也是想了又想,算了又算,尽量能使各支部队更好地协同作战。但时间上的误差肯定不可避免,不必追求完美,只要基本达到目的便可。
还是大脚姑娘好啊!朱永兴已经弃马步行,梦珠和龙儿身着皮甲,虽额头冒汗,却也能紧紧跟上。几名猛山克族和摆夷族女侍卫也都健壮,奔跑行走却是少有汉家女儿能赶上。
前面的山顶又出现了十几个杂色衣服的土兵,作为前哨和向导,他们在山林中的奔跑和攀爬能力,令朱永兴这个老驴客也感到自愧不如。清军往往篾称山民为“山猴子”,却也难在山林中与他们匹敌。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清军擅长的是野战和正规战,而山民、土兵则在山林间纵跳如飞,如履平地。关键是如何发挥长处,不做以短敌长的傻事。
而与朱永兴有一样想法的还有清军“忠勇营”、“义勇营”的合军部队。这四千多人马正在元江城西十里外立营以待,准备在野战中击败土酋联兵。
两大营加起来有七营士卒,八千多人,经过城下的拉锯厮杀,这些“后娘的孩子”死伤惨重,充分发挥了炮灰的作用。主要将领又有史文、邓望功阵亡,刘之复、赵武重伤,可谓是筋骨全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