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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明白,他的命运已于这座脆弱的县城连在一起。宽厚的条件意味着严苛的使命。
“我要得东西都已经上报了”
“好”翟哲轻轻点头,“我来这里是特意要告诉你,在大军攻破扬州城前,高邮城没有援军”
阎应元心中咯噔一下,他脸膛很红,上涌一点血色也看不出来。
“末将知道了”
“清虏为救扬州城可能会绕过高邮南下,所以我必须要留有兵马阻击,但只要高邮城不丢,多尔衮只能轻骑突袭,无法在高邮城南立营。”
翟哲在给阎应元详细说明他做出这个决策的原因。他无需如此,他一向如此。
这几日说得豪言壮语太多了,阎应元抿了抿嘴,不好意思再重复表态。
“你要做什么要尽快了,我命逢勤北上在高邮城东阻止淮安府清兵骚扰,你也只剩下七八天的时间。”
也许是晋王带来的消息太吓惊人,也许不敢好太主动。听翟哲说完话后,阎应元和陈明遇两人僵立在那里半天不动。
翟哲招手,问:“有再多的事情要做饭也要吃,午时都过去好久了,你这里有饭吗?”
陈明遇忙不迭的答应:“有的,有的”
“军中吃什么,给我随意上些过来,不要再另外准备了”
阎应元和陈明遇心中忐忑,但不敢违抗翟哲的命令,招待晋王吃了一顿简陋的午饭。
翟哲没有在高邮城久留,吃完饭后随即踏上归途。
他与多尔衮是老对手。战场互有胜负,他输的最惨的一仗当是卢公命陨石巨鹿。那不是他的原因,但战场从不讲原因。
随后的几天,整车整车的物资不断运向高邮城,阎应元想不到晋王真是舍得,他没要的东西也送来了不少。
在此之前,他虽统领正兵,但因为在兵部和大将军府没有人脉,装备火器和兵甲一直落在人后。这几日,除了没有最新的燧发枪,他军中配备了江南兵马最精良的装备。
一万正兵全部配上盔甲,虎蹲炮、鸟铳和各式毒火球堆满了库房,粮仓里的稻米足够城内的守军和百姓吃到年底
万事俱备,他要是守不住高邮城,也真没脸去见晋王了。
高邮城离扬州与淮安城距离相仿。
淮安城的形势与高邮相仿,装满粮食的木船不断从水路运过来。
鳌拜被抓回北京城后,淮安城的守军由李成栋统领。当然,他管不住镶黄旗的女真人。
摄政王的大军未到,粮草押运官正白旗贝子达春先到淮安城。
李成栋的兵多,但在满人的朝廷里没什么地位。他一面派斥候侦查明军情报,一边在淮安城布防,凡是可能出过错的事一律不粘手。
总兵府的后院。
一个揣着木拐的人慢腾腾在廊道中行走。
李元胤逃回淮安后一直在养伤,他右小腿被鸟铳铅子击穿,万分幸运没有击中胫骨,否则很可能会落得终生残废
两个仆从远远的跟着他,他不愿让别人来扶。
“爹”
李成栋坐在凉亭中回过头,眉头微弓,责怪道:“你有伤在身,到处跑什么”
“没有事的,皮肉伤”李元胤脸色有些苍白,强笑道:“听说鳌拜又被放出来,这次还随摄政王一同南下。”
“嗯”李成栋面沉如水。
“前次战败,鳌拜恨我们入骨,他脱罪后,不知摄政王是否会听信他的谗言。”
李成栋也正在担心此事。
他清楚鳌拜与摄政王的矛盾,但那毕竟是满人自家的事情。
他略一迟疑,道:“我对大清一片忠心,又与明廷结下死仇,摄政王英明,不会被那个莽夫蒙骗。”
“希望如此”李元胤挪动脚步,艰难的坐在李成栋对面的石墩上,用忧愁的目光看着父亲,问:“难道我们只能为大清效力吗?”
李成栋猛然惊醒。
“你在说什么?”
李元胤垂下头。
“你想爹死吗?我在江南杀了那么多人带发人,即使翟哲现在能答应我什么条件,但陈子龙那些人迟早会找法子杀了我。”
文官的是最靠不住的,也是气量最小的。李成栋阴森的目光落在李元胤光溜溜的头皮上。
他们不是亲父子,养子和亲生终究不一样。李元胤竟然说出这番话来,让他警觉顿生。
“你回去好好养伤,没事不要到处乱跑,不要胡思乱想,更不准乱说话”
“是”李元胤出着拐杖站起来。他能感受到父亲的怒气和不满,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说的太唐突了,但那句话他已经憋了好久。
李成栋一直盯着儿子离去。
这世道,原来每个人都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