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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翟哲发现他现在掌控的浙东强军,到了此刻竟然一点用都没有。兵进杭州吗?然后被当做朝廷的叛逆,调集浙江总兵和凤阳四镇的兵马来围剿。只怕不用清虏入关,江南就乱了,富庶之地变成白骨千里。而且福建总兵郑芝龙一定不会错过围剿浙东的机会。
无论哪个时代都需要秩序,秩序即使法统,在你没有能力建立一个新法统的时候,只能遵循老的法统,否则便会变成陪伴老法统殉葬中的一部分。大明的文人地位太高,极少有名望的文人会依附武将,致使武将永远只是为朝廷所用的一柄刀,一个不能有主意的刀。
刀磨的锋利便可以斩断一切吗?翟哲该感谢林丹汗。
那个蒙古的大汗用一生的悲剧告诉他,他不能那么做,到最后反而是额哲比他的老子更接近那个目标。
没有时势,哪来的英雄?
柳随风和季弘整日出去打探消息,翟哲再向史可法递送了名帖,仍然被避而不见。
在这里呆的越久,他几乎已经变成了一个大明人,他为这个时代流过血,也为这个时代伤过心。
“这便是大明朝太祖皇帝与成祖皇帝制定的体制!”翟哲时而狂笑,时而悲戚。这是一座滑向深渊的马车,任谁也无法挽留。他们掌握了最强大的资源,却在一步步迈向死亡。文人拥有一切,看不起武将、看不上流贼,到最后只能陪着他们拥有的这个最好的时代被埋葬。
秦淮河畔的士子****,皆是北境流民的粥女卖儿。
但是,这能怪他们吗?谁会愿意把自己兜里的钱掏出来?又有几人见了便宜不想占?
翟哲好像明白了许多道理。
柳随风急匆匆从门外走进来,“大人,打听清楚了,礼部尚书凤阳总督马士英拥福王,史可法拥桂王,钱谦益等东林党想拥潞王。”
他怕翟哲不明白其中的究理,解释道:“太子不见踪迹,按照“兄终弟及”的祖制,当以福王或桂王即位。但东林士子以“福王”荒淫,书“七不可”,曰立贤不立长,推荐潞王即位。史阁部可能也觉得不妥,所以推桂王。”
翟哲很快明白过来:“桂王远在广西,福王前些日子逃难,正好在凤阳,舍近求远,怕是胡闹!”
柳随风冷笑一声,说:“史阁部不过在纠结罢了。这可追溯至前朝,神宗时,太子为宫女所生,圣上一直不喜,后来他宠幸万贵妃,想立老福王为太子,东林党人以“伦序”和“祖制”为由坚决反对,争国本十五年,终于还是逼迫神宗外放老福王至洛阳,因此与福王一脉结下仇怨。现在让东林党拥福王为皇帝,那些人当然不愿意。”
“按照“伦序”和“祖制”该是福王啊!”翟哲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命门,“若立贤,何人为贤?何人能界定?”
“信口雌黄而已!”
“拥福王有理有据,东林党人这么干,不是挖坑埋自己吗?”翟哲哀叹,“史阁部迂腐了!”
“东林党人若能成气候,岂能到今天这个地步!”柳随风不屑。
“我已经和东林党人绑在一起了!”翟哲不喜欢听柳随风吐槽。
“大人在张溥的葬礼上,曾与马总督有一面之缘。”
翟哲陷入沉思,良久后摇头说:“朝秦暮楚,不为世人所容。”两边都讨好,到最后就是谁也不认同,从他救卢象升那一刻起,他身上的东林党的印记就抹不去了。
柳随风能抓住最敏感的地方,但往往太过急功近利。他在尽幕僚的责任,但真正的决策者是翟哲自己。
“左良玉!左良玉是东林党!”柳随风退而求其次。
“拥潞王吗?”这些藩王在翟哲的脑子里不过是个名号,“以军镇成拥戴之功,光宁绍军镇太单薄了,唯有拉住左良玉为伴方可。”
柳随风点头,说:“大人不易出面,以免计泄惹祸,朝臣对武将干政尤为忌惮。”
“左良玉若动,宁绍军镇可见机使舵,摇旗呐喊,遥相呼应!”
柳随风又兴奋起来,“我认识一个说书人,和我同姓,叫柳敬亭,与东林党及左良玉均有来往,我马上请他出面联络。”
翟哲先点头,再说:“此事可与钱谦益谋,不可与史阁部谋,史阁部法绝对不会同意军镇干政。”有的时候无耻的人更容易合作。站在翟哲的立场,他很能理解史可法的难处。
太阳出来了又落下,一日一日由于白驹过隙。
江南新君未立,又害怕李自成挥兵南下,翟哲心中不祥的预兆愈来愈浓烈,急书一封送往浙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