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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所赐弓太过强劲,臣射艺未成,勉强使用,只能用蛮力。竹弓虽软,却是立规矩。揠苗助长,非智者所为。”
“嚯!好大的口气。”天子吃惊地挑了挑眉,转身看看曹时。曹时也觉得很诧异。卫少儿是平阳侯府的奴婢,霍去病是在平阳侯府出生长大的,曹时见过他。现在看他这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不禁大感意外。
“谁告诉你的?”
“我师兄,冠军侯梁伯鸣。”霍去病取下竹弓,爱惜地抚了抚。“这是他当年练习射艺用过的弓,听说是我师傅所赐,现在他把射艺和弓一起传给了我。”
天子本来还想调侃两句,听说这是梁啸自己练习射艺时用过的弓,立刻把那些话咽了回去。得知梁啸代师收徒,教霍去病射艺,他原本还有些怀疑。射艺和学问一样,都是家传的,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比学问还要保守,非亲近不传。梁啸能把这样的绝技传给霍去病?
可是现在看来,恐怕梁啸真的把射艺传给了霍去病。以此推理,他离开长安的时候没有带上霍去病就显得另有深意了。很显然,他这是不想连累霍去病,也不想把霍去病这个天赋过人的少年收为己用。要是换了其他人,这样的人才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从小教大的,忠诚绝非普通门客可比。
“很好,你用心练习吧,等你的射艺和你师兄一样精妙,再用我赐的弓不迟。”
“谢陛下。”
枚皋在一旁看着,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从天子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松动,还有那么一丝歉意。这是好事,如果天子一直对梁啸抱有成见,他们的计划是很难成功的。出海毕竟是不得已的下策,如果可能,他们还是希望辅佐天子,君臣同心。
枚皋入殿,御案上铺着他和马戎绘制的河西地图。天子和曹时正在讨论关于西羌的用兵问题。
“枚少孺,你对河西的情况最了解。依你之见,平定河西,当采取什么样的策略?”
枚皋沉吟片刻,拱拱手。“陛下,欲定河西,必先安东南。”
“东南?”天子眼神微闪,手指在地图上轻敲了两下,神情有些不悦。
他很清楚枚皋在说什么,淮南王刘安请求徙藩的奏疏早就送到了他的面前,他也和身边的几个近臣商量过了,只是还没有结论。有人建议接受刘安的请求,将他徙往东冶,为国守边。也有人反对,认为这样做会使刘安脱离朝廷的控制。万一他和南越勾结,为祸将比闽越更严重。
他是想问问枚皋的意见,却没想到枚皋一见面就主动提起了这个问题,而且毫不掩饰他的想法。
“东南怎么了?”天子语气淡淡的问道。
枚皋转头看了一眼曹时,拱拱手。“君侯,你对南越太子的印象如何?”
曹时一愣,他没想到枚皋会把矛头转向他。他尴尬的看着天子。天子眉头皱得更紧,怒心隐发。枚皋在他面前卖关子,这让他很不舒服。不过,他没有发作,给曹时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直言无妨。
曹时想了想。“南越太子缺少礼数,举止轻佻,对朝廷也不够恭敬。”
天子愣住了。他见过赵婴齐,觉得赵婴齐很恭顺,怎么在曹时的眼里,赵婴齐却是另一副模样?他立刻意识到枚皋所说恐怕不是信口开河,南越真的不如他想象的那样已经彻底臣服。如今山东大水未平,朝廷又要在河西用兵,粮赋缺口需要来自南越的稻米补充,如果南越出事,影响可不小。
一念及此,天子变得不淡定起来。“你们说说,南越究竟是怎么回事。”
“陛下,这次能够平定两越,有取巧的成份。”枚皋也不客气,开门见山。“闽越灭国,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没料到我军会从海路发起攻击,另一方面,却也是因为他们的主力被牵制在漳浦,救援不及。南越臣服,原因又有不同。我军的强大兵威固然是重要原因,可南越对我朝知之甚少,被吓住了,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关键。如今南越太子入朝,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虚实,会不会另有想法,不可不防。”
天子眨眨眼睛。“他们是被吓住的?”
“没错,一是我军势如破竹的平定了闽越,一是我军以少胜多,大破余善率领的闽越主力。特别是后者,是赵婴齐亲眼所见。”
天子挠了挠头,有些反应过来了,不由得啼笑皆非。他一直以为南越臣服是真的实力不行,现在想想,恐怕不是这么回事,这里面有不少巧合的成份。别的不说,漳浦之战,汉军兵力虽然有限,可是出战的两位将领却是如今大汉能拿得出来的最佳组合。
一个是梁啸,一个是卫青,都是以骑战成名的年轻将领。如今梁啸在庐山“养病”,卫青要随曹时西征,万一南越有变,他还能派得出这样的组合吗?
南越会有变吗?天子越想越不安。南越太子虽然已经到了长安,出使南越的正使严安到现在还没回来,可见南越的事并不怎么顺利,至少不像他以为的那么顺利。
事实上,他们都清楚南越的实力绝非闽越可比,否则王恢不会看着南越这块肥肉不取,这可是了立功封侯的大好机会。
“这么说来,安定东南,的确是当务之急。”天子轻轻地吁了一口气,还是迟疑不决。“可是,怎么才能安定东南?徙藩,是不是最好的选择,会不会是饮鸩止渴?”
曹时紧紧地闭着嘴巴,一声不吭。
天子也没指望他,把目光转向了枚皋。枚皋慢慢地挺直了腰杆,伸出一只手,张开五根手指。“陛下,宗室是手足,如果连自己的手足都不能信,那陛下还能信谁?”
“话虽如此,可当年高皇帝封刘濞于吴,可是遗祸不浅。闽越地势险要,万一……”
“闽越地势险要,可是闽越丘壑纵横,耕地有限,比起淮南,闽越何足挂齿?”枚皋拱手道:“陛下,要论威胁,恐怕南越的威胁都要比闽越大得多。退一步讲,陛下也可以将几个重要的关隘控制在手中,就算淮南王有异心,区区一介书生,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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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