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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当下,已是万幸1
众人听到高湛这一番声色俱厉的斥责,一时间也都不免暗自心惊,虽然不太清楚长广王何以如此大动肝火,但也都听得出来其人是不打算主动出击的。
可现在的问题是,敌军正在从南面主动发起进攻,是不是要主动迎战并不是由他们所决定的。
因此在稍作沉默之后,斛律羡便又开口问道:“那么,河阳与洛州方面的告急……” “边中所以置将配兵,为的就是防备边患、抵抗敌袭,若遇变即需仰于国中,又何必修置边防!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纵然有心救之,眼下又能何为?”
高湛闻言后又皱眉说道,旋即便又沉声道:“且作回信,告令他们勿失所守,在都畿援军抵达之前,一定不可让城地失守!旧者羌中有王思政力守颍川、韦孝宽成名玉壁,皆前后当我师旅巨万、连月跨岁。
自今以后,国力不如往年雄盛,与羌交战亦需多持守势,能为固守者自得重用。但谁若失守误国,纵然其身苟活入贼,但其妻儿家人亦必捐命谢罪!朝廷所以厚养诸类,岂因钱帛碍眼?为的便是让他们临事而死,不死于贼,即死于我1
高湛在勒令其他人死战拒敌的时候自是态度坚决、语气凶狠,可是对自己却又是不一样的要求。在尚书省直堂结束了会议之后,他便立即返回了家宅中,吩咐家奴亲信们将宅内钱帛珠宝等物统统打包装车,以待事态不妙时可以随时出城逃往晋阳。
当然他也并不是全无迎敌备战的想法,尽管自己嘴上质疑南面戍将所奏军情可能不实,但他自己则又安排人向辽阳告急,并且将敌情更作渲染夸大。
为了让辽阳方面感受到事态紧急、从而尽快派遣援军奔救,他更将信使分成了十几波,每隔半个时辰便出发一波,前后所派出的告急使者便有上百人之多。
眼下的辽阳方面,情况同样不甚乐观。虽然皇太后亲自南去,劝下了率部北进的平原王段韶、使其师旅停驻于武乡,免去了内乱交战的危机,但辽阳这里的局面仍然处于一个僵持不前的状态,至于原因则就是皇帝尽管已经是病情危急,但却仍然一息尚存,迟迟不死。
“至尊今日体中如何?”
这一天清晨时分,高演来到甘露寺,召来寺中高僧沉声询问道。
尽管眼下濮阳王娄仲达已经率领晋阳师旅入驻甘露寺,但皇帝的身边仍然拱卫着一批百保军士,作为最后也是最为核心的守卫力量,就连高演都难以调动命令这些百保军士们,他们对于皇帝是有着近乎死士一般的忠诚,也早已经放弃了各自的前程乃至于余生性命,自然便无欲则刚,不惧任何权贵。
有这些百保军士的存在,高演也难以自由出入皇帝的居室,而他也有些怯于与皇帝相见,来到甘露寺后一直没有入拜皇帝,对其身体状况的了解多从别人口中询问。
那高僧虽未尽知如今国中所发生的一系列变故的意义,但也清楚眼前的常山王权势滔天,闻言后便连忙垂首说道:“至尊虽然残息如缕,但却生机仍存,想是苍天垂怜皇者……”
讲到这里,他便留意到常山王脸色变得阴郁起来,忙不迭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高演缓步走出这一间佛堂,迎面初升的朝阳洒落下来,但却照不进他幽暗的心中。
他虽然有诸多理由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但却无从逃脱内心的自责,如今皇帝吊着一口气迟迟不死,更让他在这里每时每刻都倍受煎熬,内外众将士们虽然不敢多说什么,但却让他有种正在围观他被公开处刑的窘迫感,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
“那些经幡法器何用?”
他视线在寺庙中一转,抬手指了指皇帝居舍外所摆设的众多礼佛法器,口中沉声说道:“若此诸物当真能够祈福禳灾,人间疾病不需再仰仗药石之力,至尊又何至于病重难治?撤下去,不要再留此愚众扰人!另外告令寺内群僧,早晚诵课全都停下来,不要扰得垂死之人不得安宁1
他口中说着不信神佛之力,但内心却隐隐将皇帝至今苟延残喘的原因归咎到这些礼佛仪式上来,不愿皇帝再恃此继续延续生命,故而下令全都禁止。
当他做完这些吩咐返回寺外大营的时候,营中诸将神情严肃的入前迎接,同时沉声道:“大王,大事不妙,羌贼又向我国发起了进攻1